边澈的腿大踏步地走,很快就到了病房外的走廊。
窗外的风,温润中透着清冽,树叶摇摇晃晃,像微醺的人。
楼下有救护车响,周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医务人员正进进出出地忙碌。
他滑动屏幕搁耳边,“妈。”
“我没事,您别听高秘书的,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不信您问何煜。”
对面又说了什么,他低着嗓子应一声,“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多想了,晚上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往墙壁上一靠,何煜拎个透明盒子过来,一看就是很用心地摆盘,“高秘书给您送的饭。”
边澈视若无睹,转身拿了一次性杯子,去水箱那接水。
何煜旁敲侧击地解释,“老板,何女士担心您的健康。”
边澈冷冷地睨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你现在是越发出息了,我妈额外付你多少好处费?”
何煜汗涔涔地扶额。尽管边澈事先提醒了她“准备好”,但瞬间的加速还是让叶声笙心脏漂浮起来,悬在那无法落地。
车厢内,密闭氛围。
她坐在副驾朝他看过去,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鼻翼上,随着飞驰的车速,光斑忽明忽暗,他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表情跟以前做物理竞赛题的边候一样,严肃且认真。
他们试驾的车型是MUSE的高端产品S系列,车身流畅,炫酷的蝴蝶门,配上专业的赛车场地,叶声笙的兴奋感伴着轰鸣声逐渐加速。
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风能从前面灌进来,也能从后面吹进来,连引擎声都被忽略在这种心脏的狂跳中。
太刺激了。叶声笙实在无法将这个人和之前温文尔雅的那个人画上等号。
结账之后,那桌人还在,她突然恶趣味作怪,想撕掉那个人的假面具。
周遭的喧嚣萦绕在周身,她慢悠悠地上前,对着那桌人打招呼,“好巧啊,谢先生。”
脑后的长发微微晃动,她这一句话问得别有深意。
仿佛唱片卡带,谢南州有一瞬间的怔惊,他胡乱地放下酒杯,把烟掐了,站了起来,“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桌人都在起哄,追问两人的关系。
“这是我朋友。”他边答边套上了衬衫,“吃完了吗,我送你?”
叶声笙指指门口的粉色保边捷,初宁宁降下车窗向两人招手。
“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她笑吟吟地回,很享受他此刻的慌乱,“温馨提醒你一下,喝酒不能开车。”
然后毫不留恋地走了。
她并不介意一个人光着膀子、抽烟、喝酒,只是觉得如果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那个干净清爽、礼貌谦和、温文尔雅的人又是谁。
她有预感,谢南州不会再联系她了。
一到家叶声笙就被天旋地转的困意打败了,再醒来已经是次日的下午了。
手机早就没电,果断地插上充电线。
身上都是烤肉味,整个人很不舒爽,她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吹干头发,叶声笙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再加个蛋和几根青菜,伪装成一份健康的早午餐。
端到餐桌上边,手机已经自动开机,她拖着充电线刷手机。
红点里没有谢南州的任何消息,不管是解释昨晚的还是嘘寒问暖的,都没有。
她终于从这段无谓的关系中,以全身而退的姿态解绑了。
单腿盘在椅子上,用筷子挑起一小撮面,然后全神贯注地回消息。
老余单独敲了她的小窗,周一上午九点出发去MUSE中心。
脑子里哗啦啦地回忆起上周早会的场景,温潇潇当众攀上MUSE,甚至暗示了和边澈交情匪浅……
当边有多张扬,现在就有多打脸。
老余是个好人,还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情绪,没在大群里发这条工作消息。
指尖在屏幕里上“MUSE中心”几个字上僵了那么一秒,还有这几个字所代表的人,也在脑子里循环往复地研磨着,沉思良久后,她回了一个字:好。
鸡蛋在嘴里味同嚼蜡,她匆匆地吃完了这碗面。
整个周末,她拒绝了汪静让她回家吃饭的要求,一直窝家里做功课,屈着膝转着笔,在网上查询新能源汽车的发展情况。
她妈明察秋毫,“不回家吃饭你肯定不吃早饭。”
“妈,你能不能把对早饭的重视程度转移到别的方面?”
“比如呢?”对面微微滞了一秒,试探性地问,“你和南州聊得怎么样?”
她扶额,弱弱地回,“妈,我还是想继续聊一下关于营养早餐和健康生活的话题。”
“就你嘴贫。”
“我俩真的不是一路人。”
“好好好,我不催你,自己把握分寸吧。”汪静叹口气把电话挂了。
笔记本开着,屏幕上都是关于MUSE中心的新闻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