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逆光而站,身上一身朝服未换,就站在那里温润笑道:“杳杳,孤来接你了。”
衆人皆是起身行礼,太子随意擡了擡手,示意衆人不必多礼。
才亲自上前牵了虞归晚的手,小声问道:“湖玉花,杳杳懂得倒是真多。”
“这花,便是连孤都不曾听说过。”
虞归晚擡眸,恰巧望进了太子戏谑的目光,忍不住面色一红,轻声唤道:“殿下!”
太子轻笑一声,转而对长平和仪清道:“孤借杳杳一用。”
长平和仪清自是笑盈盈瞧着二人离去,从始至终,太子都未给过姒云琚和容昭半个眼角。
见姒云琚依旧望着太子身影的视线,长平不由得轻讽道:“姒娘子,人都走远了,可以回神了。”
她不理解,太子连姒云琚为侧妃都不愿意,姒云琚为何能痴心至此。
姒云琚回眸,面上一阵难看,忍不住便道:“有劳长平郡主提醒,到底比不得郡主,为了得偿所愿,郡主之身,也能委屈符合一届臣女。”
这话说的,便是明晃晃在说长平为了接近虞云清讨好虞归晚了。
长平闻言当即便面色一沉,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得容昭忽而一笑,面露嘲弄道:“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准太子妃,能做到何时了?”
想必她命人送去的大礼,太子早已收到了。
与容昭所想不同,东宫这处倒是一片和乐。
膳桌上,虞归晚轻轻咽下一枚红豆卷,小声道:“殿下,您明日别来接我用膳了。”
“哦?”太子漫不经心地应了,眸中的光明明灭灭。
他一手撑着下颌,额间碎发挡住了眸中神色,却听他声音温柔道:“杳杳可是觉得,想要换个人来接你?”
“比如,崔砚?”
崔砚,许久不曾听太子提起这个名字,虞归晚先是一怔,随後眉心微微拧起:“好端端的,提起他做什麽?”
太子微微垂眸,唇角的弧度却愈发大,语气愈发温柔,仿若情人间撒娇的呢喃:“昨夜,有人告诉孤,孤的杳杳,心中所念之人,乃是崔砚,杳杳说,孤该如何是好?”
他笑弯了眸子,轻轻擡起下颌,一眨不眨地望着虞归晚。
饶是虞归晚心再大,也只觉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发起疯来。
尚且不知如何回答,便听太子轻叹道:“杳杳,孤想听你说。”
“你知道的,你说什麽,孤都会信。”
这般说着,太子忽而从明黄色的宽大袖口中伸出手,缓缓展开掌心,掌心中赫然放着那枚簪子。
那枚虞归晚当初亲手从发髻上拔出,再亲手交给汀烟叫她送至崔砚手中的簪子。
“这。。。这怎麽会在殿下手中。”虞归晚皱眉,心中慌乱极了,这,她要如何同太子解释。
更何况,她有什麽好解释的。
她抿了抿唇,努力咽下一口唾沫,垂眸道:“您不都知道麽?”
听见此话,太子心中蓦然一痛,许久不曾涌上的嫉妒如洪流般将他淹没,叫他嫉妒地发疯。
他本想将这事按下不提,就当做从不知晓一般,可杳杳却说,不想叫他来接她,那她想叫谁接?崔砚麽?
还有她方才话中所言,知道?知道什麽,知道她曾心悦崔砚?知道对他来说高不可攀的明月曾为崔砚停留?
太子只觉心口恍若钝器割肉,只是目光触及虞归晚,却又觉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力气该往何处使。
更别说,便是知晓她对崔砚有情,自己也舍不得说她半句重话。
良久,才听见他略带喑哑的声音道:“杳杳,过来。”
虞归晚乖巧走过去,随意将那簪子放至一旁,一手轻轻捏住太子大掌,仰首道:“殿下,您别生气。”
“您知道的,我对崔砚,早就无意,如今只将他做表兄看待。”
女郎娇娇软软的声音传至太子耳中,恍若夏间的一汪清泉流经四肢百骸,滋润了那些即将干涸的经脉。
“当真?”太子声中愈发委屈:“昨日,容昭送来这根簪子,孤一眼便认出了。”
“这就是你当日宫宴戴在头上的簪子,那你答应孤,从今往後,再也不戴这根了可好?”
“只要你喜欢,你要多少,孤便送你多少,可好?”
太子乘胜追击,恶劣地想要从虞归晚身边将崔砚所有的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抹除,再重重染上自己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