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控制不住地重复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沈一筠的面孔和光荣榜上穿着白衬衣的照片重合在一起,太过真实,那一瞬间,韩谌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呼吸一滞。
崔姨见他有些心不在焉,面上的笑僵了僵,拢了拢披肩,再自然不过地接过话头道:
“我听白老师说,不久前又拿了奖?小谌真是厉害,不像我家老二,去年开始学琴,一整年了,还是弹的乱七八糟。老师说他也不听,一练琴就哭,可让我操碎心了……”
“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能不能给我家老二看看?”
韩谌见她直奔正题,也不再客套,就坡下驴回道:“有空,我现在就可以给……”
“小辰。”
“对,我现在就可以帮小辰看看。”
崔姨这才又心满意足地笑起来,连忙带他上二楼琴房。
心神恍惚指导了大半小时,韩谌拿着空盘子从别墅大门出来,才收起僵在脸上的笑容。
漫天粉嫩晚霞,郁金香尽情盛放。
他站在屋檐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知道为什麽,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洗衣粉香味。
沈一筠身上的味道。
***
承明每年四月末举行校运会,校长表示,春暖花开的日子,最适合释放青春气息。
韩谌自然不参加,耐不住有个什麽都要掺和一脚的大神。路麟又是接力跑又是跳高,生生报满了两天的赛程。
韩谌叹为观止,虽然不参加,还是好奇去看了几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出事。
跳高选拔赛定在周四下午,韩谌那天没有钢琴课,又跟路麟约好了饭,索性直接去操场等。
临近运动会,大大小小的选拔都集中在这几天,许多学生聚集在操场上,篮球场足球场上也有不少身影。
韩谌有意避开球类运动,一路上都离得远远的。
成功跟路麟会面,等他比完,顺利晋级,两人一前一後朝校门走去。路过足球场,韩谌还纳闷,怎麽一群人直愣愣站在那里,也不踢球。
就在这时,路麟大喊一句:“我去!韩谌!”
韩谌闻声偏头,一阵劲风扑面而来,馀光只能看到模糊的球影,他下意识想擡手挡住,伸手的动作做了一半,生生收回,硬着头皮用脸接住了那球。
踢球那小子估计使了不少劲,离得又近,韩谌被砸的眼冒金星。更糟糕的是,球飞过来的时候,刁钻地带起了几粒碎石,一颗不偏不倚,从他侧脸飞擦而过,头晕过後,脸火辣辣地疼起来。
韩谌伸手一摸,果然流血了。
路麟在一步以外目睹了全程,冲懵掉的始作俑者喊道:“不是?哥们,你离这麽近,非要把球踢回场上吗?没看见标语上写不要在非足球场区域踢球吗?”
他看着韩谌脸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大一片,去医务室吧。”
踢球的队员连忙跑过来道歉,韩谌擦掉血,心里不快,但也没说什麽,转身朝医务室走去。
校医室这几天正忙,扭伤擦伤的不在少数,三人只好在椅子上坐着等了会儿,期间踢球那哥们一直在道歉。没伤到手,虽然脸还是疼,韩谌倒觉得没什麽了,摇摇头,示意对方没事。
路麟这张嘴没饶过谁,还想再刺对方几句,也被韩谌默默按住了。
校医室人来人往,眼看还要再等一会儿,路麟站起身:“我去趟厕所。”
踢球的兄弟犹豫片刻,跟着起来:“……我也去一趟。”
韩谌点头,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