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良仰着脸,後背被粗糙的石面磨得生疼,一滴眼泪顺着他崎岖的脸滑下来,滑倒聋掉的那只耳朵上,凝固成一颗粉色的,世上再找不到第二颗的珍珠。
“阿苌……你在做什麽?”霄良绕到樱花树下,戳认真捣鼓珍珠的人的脸蛋又松开,咕哝道:“回弹得好快。”
“嗯?”
霄良笑了笑,从後背抱住他,亲他的耳鬓,“没什麽。在做什麽呀?”
裳道闻到一股好闻的玫瑰花香,心里柔软,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转过来亲了他一下才道:“我请教了阿姐,她说珍贵的东西要放进载体里,用灵力温养着它,它就会留存原主人的温度和气息……以後……”
他红了脸。
“以後什麽?”霄良的手探进领口里,双眼窝坏地眯起。
裳道绷紧了下颌,喘不平息,隔着重杂繁复的衣服抓住他使乱的手,羞赧着脸:“以後我想你了……能拿出来看看……睹物思人……霄…………”
“得问我啊,我懂得可比阿姐多多了。”
……
嗓音沙哑低沉,与平日里的清润截然不同:“又轻了?”
“我在东边,你在南边……”
这是怪他们俩离得远,霄良忍着笑:“所以你故意不吃饭,等我抱你的时候觉察到了质问你,你好卖乖撒娇是不是?怎麽这麽坏啊?”
“可你总不来找我。”
霄良愣了一瞬,好像被他带沟里走了一遭,简直气笑了:“我天天过来找你你还怪我总不来?你心好狠呐,是不是要我一刻不停黏着你亲才可以啊?那我昨晚要留宿你怎麽当缩头乌龟?”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昨晚没抱你。”
裳道搂着他的脖子,埋里头细啄,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一刹乱了气息:“昨晚你行凶。”
霄良摇头否认:“我丶没丶有。”
“我这还有痕迹呢。”裳道推开他,扒开衣服领口给他看,动作极大,要不是霄良手快抱紧他,他就栽下去了,偏偏这人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红着脸翻出昨晚的红痕牙印给他看。
霄良瞳孔几不可察地缩放,食指弯曲逗了逗那颗红珍珠。
“哪里的猫咬得这麽凶?我替你揍他呀,是不是南边的猫?”他是个行动派,话一说完就拽着裳道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可怜地睁大眼睛,直勾勾看他。
到底是自己的爱侣,裳道舍不得打。他舍不得打,有人舍得嘬啊。
霄良稍一偏头,视死如归地咬他虎口。
“霄良!”
霄良无辜地揉磨被他咬红的地方,舔了舔嘴唇准备加价:“我今晚留宿行不行?”
“不行!”
“不行就不行,”霄良叉腰站定:“那我们来算算你不好好吃饭的账吧。”
裳道又怒又无奈,把眉心捏酸後松口:“留下来吧。”
霄良生平最爱的,一是裳道,二是说一有二,三是出尔反尔,四是讨价还价,五六七八……
他摆弄裳道的长发,笑嘻嘻地:“留下来也要算。”
裳道:“……那你滚吧。”
“不行,你不能言而无信。”
“可你……阿苌……”
“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新一轮反噬卷土重来,霄良这次却没有反抗,而是任由那股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力道扎进心里,钉在石头上。
“阿苌,要是以後我们分开了怎麽办?”
“分开?那我就去瑰山造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忘记你然後和他在一起。”
“不行,你这样不算!”
“那你会怎麽办?”
“我会一直往前走,直到抓住你的手,一辈子不松开。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如果我失信了,就罚我——”
“不许说。”
“那你会跟我分开吗?”
“不会,我是如此爱你。”
昏过去的前一秒,霄良被辗轧无数次的大脑闪过零丁画面,是在哪?他不记得了,甚至连裳道的脸都模糊不清。他奋力狼狈地抹眼泪,丝绸羽衣磨破了眼角,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渐渐地和泪水融为一体。他溃败地栽入泥泞不堪的地上,翻浆的污水溅到他凹陷的脸颊,像断头的玫瑰,惨败落魄。
在黑暗来临之际,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阿苌,魔力反噬得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