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水?”贺襄问,“什麽蜂蜜水?”
“应该是解酒的。”孔书翰继续说,“他说的。”
“他还说什麽了?”
“他说不用告诉你,是他送你过来的,”孔书翰有些得意晃着手机,“而且我还拿到了他的手机号。”
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正是通话页面。
手机机械声再次响起来:“电话xxxxxxxx”
贺襄歪着头看孔书翰手机上的一串号码,默默记在心里,然後开口问:“你这个朗读模式,是不是可以关掉了?”
孔书翰挠了挠头:“我……很多字我都不认识,不朗读的话,我有时候看不懂。”
“抱歉,我没想到这个问题。”贺襄摸了摸孔书翰的脑袋,“如果从现在开始学习汉字,你这麽聪明用不了多久就能认全的。”
“是我太笨了,我瞎的时候已经上小学了,这麽多汉字应该都认识的。都怪我这些年一直学盲文,汉字快要忘光了。”
“一切都在变好,”贺襄笑着说,“你看,现在你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了。”
“谢谢贺襄哥哥,要不是你,我可能……”
“打住,这些话你还要说多少遍?”贺襄推着孔书翰出门,这小孩一煽情就没完没了,他侧身说,“我要上厕所了。”
一切都在变好。
贺襄这句话说给孔书翰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贺襄资助孔书翰已经七年多。
那段时间他状态不好,离家出走,跟着一群网上认识的驴友跑去爬山。
半路下雨,野路湿滑,一不小心扭了脚。
幸亏在山上遇到了孔书翰的爸爸,孔爸爸背着他一步一步回到山下的小村庄中。
在那里贺襄第一次碰到孔书翰。
一个盲人小孩,虽然浑身脏兮兮丶还带着各种磕碰伤,但长得却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熟悉极了。
贺襄在孔书翰家住了半个月,得知孔爸爸身患顽疾,妈妈常年在外打工,一家三口过得十分清贫,于是生了资助的念头。
就算是盲人小孩,也该受到教育。
尤其是那麽好看的一双眼睛,不该就这样被禁锢在山村一隅。
贺襄家里条件还不错,他回去之後,把自己的零花钱抽出来一半,每个月定时打给孔书翰,并送他到县里的盲校上学。
这一资助就是七年多。
如今孔书翰大学即将毕业,学的是心理学,已经拿到了心理咨询师的证书,签了地方医院的工作。
唯一的遗憾,就是孔书翰是罕见眼疾,一直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案。
首都有全国最好的眼科医院,贺襄早就将孔书翰的病例资料送到了医院,只望技术成熟时,孔书翰能得到治疗。
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把孔书翰从老家接过来,安排他住在自己家里,还亲自带他去医院丶做手术。
作为第二批临床患者,这是孔书翰术後的第四天,视力恢复极好。
“你吃午饭了吗?”贺襄出来问孔书翰。
“吃了,你不是帮我定了半个月的营养餐吗?他们送的很准时。”孔书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贺襄走过去直接关掉电视:“医生说了,你这段时间少用眼睛,多休息。”
孔书翰垂着头:“那好吧。”
但是没过一秒,他又擡头看着贺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非常漂亮:“你跟他联系了吗?手机号要不要我再给你报一遍?”
这七年多,贺襄资助孔书翰,也跟他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孔书翰知道贺襄所有的秘密。
贺襄扯着孔书翰的胳膊:“一边玩去。”
给自己定好餐,贺襄才有时间打开微信,按着记忆在微信里搜索添加好友。
也不一定要添加对方,他只是想要搜一搜,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