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回应的聊天框,居然多了一点点的白色。
裴邢之的消息还是这麽简洁,和他平日里的话语一样,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到了。
裴邢之听进了我的话,他到出差的地方了,他真的给我回消息了。
我退出手机又再打开,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一个偷得糖果的小孩儿。
我忍不住幻想,裴邢之是不是没有那麽讨厌我了?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是有可能的呢?
我所有的胡思乱想,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这单单两个字给清空了。
我回复他:“我知道了,邢之,早点休息吧,我很想你。”
“我爱你。”
那边不再有回应,但我已经知足了。
往後几天,我都呆在医院里,已经闻惯了消毒水的味道。我不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让我觉得有些难受。
几天後,护士姐姐给我拿了一个拐杖,我适应了一下,很快便会使用了。
其实让我骨折的腿直接踩在地上走我也是没感觉的,只不过这样下去,我的腿最终可能被废掉,再也站不起来。
没有痛觉,我无法估计我的伤势,我只能遵从医嘱。
周叔虽说有空的时候会来看我,但他下班的点都已经是点了,宁悦还有课,只能早些带她回家。
只有周末的时候,他们会抽空来一趟医院,但我已经很感谢他们了。
他们让我觉得,原来还有人记得我。
今天天气很好,我杵着拐杖出了病房,在外面的长凳上坐着,晒着太阳。
医院外的绿化做得很好,像是一个小型公园,有花草大树,很适合静养。
医院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回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儿,差点将我撞倒。
一个女人急忙拉住了他,并向我道了歉。
“乱跑什麽?!差点给人家撞了你知不知道?就打个针而已。”
小男孩哭着说不要。
这时,女人的丈夫也走了过来,他将小男孩抱起,笑着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哎哟,小男子汉怎麽能哭呢?听妈妈的话好不好?打完针想吃什麽都给你买。”
小男孩不哭了,一抽一抽地问他爸爸:“真的吗?”
女人失笑,在男人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就惯着他吧。”
一家人越走越远,他们只是普通的一家人,普通的一对恩爱的夫妻。
我站在原地,偷窥着他们的幸福。
回到病床上时,我看见我的手机传来的新消息。发送消息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裴邢之和苏梓晴,他们一起走在街上,苏梓晴对着他笑,他们挨得很近,动作亲密得像是一对情侣。
裴邢之回来了,但我是最後一个知道的。他没有找我,也没有告诉我。
我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了,大概是简赫吧,他那麽讨厌我,当然很乐意看我吃瘪。
我说不上我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我有些说不出话。
我常常对裴邢之说我爱你,说到最後,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为了支撑着我活下去而找的一个理由。
或许一开始我真的爱过他吧。
我又想起了刚刚遇见的那一家人。
如果没有我,裴邢之或许会和苏梓晴在一起。他们会结婚,会生小孩,会和千千万万的普通家庭一样,而不是跟一个烂到骨子里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裴邢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开心,总是生气,总是冷着脸。
可我坚持了这麽久,就这样让我放手,我还是做不到。
那麽多的点点滴滴,我已经习惯了想他,习惯了爱他。
再给我点时间吧。
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适应没有他的生活,适应不去爱他。
再给我点时间,去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