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知道流言纷纷,不过当着她面,无人敢说她,但说宋序也无异于说她,毕竟人是她带来的。
气氛略有些凝滞。
嘉画再次转头盯着宋序,他似乎全然未听见所有的热闹,双手搁在膝上,坐的端正。
嘉画将手覆在他手背,仿佛摸到一块冰,很冷。
“不舒服?”她凑近问。
这次宋序没应,只是低咳了声。
嘉画朝和星道:“你去跟满江姑姑说一声,我打算先回去了。”
夜逐渐深,的确越来越冷,轩厅里不完全避风,方才宋序又在风口站了许久。
和星去了又很快回来,低声回:“郡主,满江姑姑说,下一出戏是《牡丹亭》,太后知道郡主喜欢特意叫他们排的。”
嘉画沉吟:“那便听完这出。”
水榭歌台,戏腔婉转,混着波光随水流动。
那扮演柳梦梅的小生身段极好,才子风流,是在杜丽娘梦中流连,语调勾人。
“……则把云鬟点,红松翆偏。小姐休忘了呵,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
“……待俺把玉山推倒,便日暖玉生烟。捱过雕阑,转过秋千,掯着群花展。敢席着地,怕天瞧见。好一会儿分明,美满幽香不可言。”
不少姑娘听得脸红,却愈发兴起。
皇后心里憋闷,心道这什么淫词艳曲,竟也在皇子寿宴上当众唱出来,皇子是太后的亲孙子,皇上唯一的儿子,太后竟为了郡主也不管合不合适,实在偏爱过甚了。
她故意打断了赵子越的专注,道:“阿越,你黎师傅也来了,你去给他敬杯酒。”
赵子越乖乖听了,亲自端着酒杯去了皇帝那侧。
皇后悄悄看了眼太后,太后也注意到赵子越去敬酒了,但并未说什么,她才松了口气。
嘉画倒是真的很喜欢这出戏,她不知看过多少遍,连自己都会唱,丽娘流连梦中,与柳梦梅相会,因花而亡,后又人鬼相爱,死而复生……其中曲折情转,着实幽妙难言。
和星笑道:“郡主仔细瞧,那柳梦梅似乎还是熟人,就是尚书府唱过的那一出,郡主当时还夸他唱得好。”
她一说嘉画便也瞧出来了。
“怪不得唱腔耳熟,的确算个角儿,待会儿替我赏赐。”
“是。”
符山晴忽然低声提醒:“嘉画……叶大人来了。”
叶大人?
嘉画一怔,转头见叶清朝这边缓步走过来,视线一直锁定在宋序身上。
她又看宋序,宋序大约有些不舒服,正倚在桌旁轻闭着眼。
“见过郡主。”叶清拱手。
嘉画在他过来时便已起身,及时还礼:“叶大人好。”
叶清低头看向宋序。
嘉画忙道:“他病体未愈,方才久站吹风,正有些不舒服。”
宋序已睁开眼,正要起身,被叶清轻轻按着肩膀。
“坐着,坐着吧。”
他俯身,眼里尽是关切。
“那里不舒服?……是生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