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几乎空白了片刻,感官却被无比放大,敏锐到甚至每一个毛孔都好像被细针密密麻麻扎过。
等回过神,嘉画已用帕子将他手简单包扎了。
“我那有行散膏,待会儿你随我回去上药。”
“我……”
“不许拒绝。”
又是这副命令的口吻。
却不知为何,宋序已生不出反感。
“……好。”他低声。
嘉画这才满意,又注意到他指腹似有烫伤:“这又是如何伤的?”
宋序避开她目光:“……帮枯生大师点香时,不小心被香头烫到,不是什么大事。”
嘉画有些不信,端着他手仔细瞧,果然发现些残余香灰,才不再问。
她主动握上他另只手:“现在跟我下山。”
宋序敛眸,受伤的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用拇指摩挲着那方包裹手掌的手帕,喉间发涩。
“容我……穿了上衣。”
“不必,从这里下去到我那儿,路上遇不着人。”
嘉画勾唇,视线更放肆打量,“何况除了我,路上即便有人也是僧人,僧人都是男子,你不必害羞,而我已见过了。”
宋序气息微沉,耳朵也早已发红,只是面上仍故作从容。
他此刻忽然明了,为何枯生大师说嘉画从不谎对内心。
与她相比,他的确时刻都在伪装,生生将一切欲念强压在眼底心间,分明贪念纵生,却偏要作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高模样。
嘉画不知他
在想什么,只能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窥见他挣扎的神情,仿佛是被她强行欺负而不得不从的小可怜。
她蓦地轻笑:“上次向同月师父求解,何为‘色即是空’,现在我明白了,依我所解,我对你眼下便是‘色’,你不愿便是‘空’。”
此言宛若一点火星,“轰”的一声,点燃了宋序那不可说的,隐匿在最深处的,勾缠已久的梦欲。
需要“是,我在等你。”
在嘉画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宋序瞬间捏紧了她的手。
“嘶——”
嘉画吃痛缩了下手腕,“你……”
她抬眸,撞进宋序晦暗不明的眼里。
向来平静的湖面暗流涌动,风暴积聚。
墨黑的瞳清晰倒映着嘉画脸上的惊疑之色,眼白处红血丝宛如蛛网四处蔓延开。
她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宋序?”她皱眉喊,“我手疼。”
像惊扰了什么,宋序猛地松了手。
他转过身,嘉画瞧不见他表情,只听得他嗓音转为冷漠。
“……我去穿上衣。”
他肩十分宽厚,腰却劲瘦,脊背紧绷时,像山中蓄势待发的猛虎。
嘉画有些发怔。
方才这人还能好好说话呢,怎么态度就变就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