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面朝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竹林尽头是一面崖壁,崖壁高耸,上刻有字,不知何年何人所写,风化雨蚀,略略模糊。
嘉画正定定望着,见她来了,方出声道:“我原先没读过佛经,却见这一句也有些意思。”
和星问:“写的什么呢?”
嘉画念道:“‘我观是阎浮众生,举心动念,无非是罪’。不知出自哪本经文。”
和星不懂这些,摇了摇头,笑道:“都收拾好了,只是环境远不如府上,郡主只怕委屈一月。”
“比之玄妙观如何?”
“毕竟在城中,比玄妙观好得多。”
嘉画说:“我瞧着,风景倒比不上。”玄妙观小住时,她始终难以忘却,残月疏漏,璀璨星河,和一个如真似幻的梦境。
她抬眸笑道:“与住持说,我这里缺个侍卫,让宋序过来。”
“荒唐。”宋序冷声,“我绝不去。”
住持低声道:“只是做个侍卫……”
宋序眸色更冷,墨染般的眉眼间仿佛结了霜雪,但出于礼数,他垂了眼。
住持叹息,不知如何相劝,他对这位尊贵又任性,痴情也无情的郡主,实在无甚法子。
但既然人在业灵寺中,他便要全权负起责任,否则皇家问罪,他担待不起。
可他亦无立场逼迫宋序,只得道:“此乃佛门重地,郡主不会胡来的,不过是心结难解,执念难消罢了。”
宋序淡声:“一切因我而起,那我今日便离开此地,另寻他处。”
住持却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哪也去不得,不过你不是寺中弟子,老衲也不多说,一切随缘法罢。”
住持这厢才走,枯生大师便踏入了院内。
“心疾可好些?”
昨日嘉画语出惊人,开口便让宋序做郡主面首,又要强带他走,宋序冷言相拒后,不知为何,一时心口处竟传来针扎般的疼。
彼时嘉画凝着他忽然失去血色的脸,有些惊到,以为他性情刚烈,不堪受辱,便未强行对他做什么。
心口处莫名疼痛,大约便是老道士所说的心疾。
当晚,宋序做了个梦,梦境如薄纱笼罩,层层叠叠,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金戈铁马之声骤然入耳,似乎身在战场,幽幽风中隐约弥漫着血腥味。
在梦中,他的心疾加剧,疼得他站立不住,直到醒转。
醒来后,心口已不疼了,只是心跳很快,仍未从梦境中恢复过来。
“已无碍。”他温声,“多谢大师关心。”
“那便好。”枯生点头。
宋序问:“大师也是来劝我的?”
枯生笑中有一丝狡黠:“我何必劝你,不过郡主我亦得罪不起,两边为难,老衲选择不闻不问,当不知道。”
宋序挺直的脊背更紧绷了些:“……若早知,不若留在玄妙观。”
枯生将手轻轻搭上他肩,笑道:“年轻人,你似乎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