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姑姑叫我来拿给郡主解闷。”
嘉画趴在桌上瞧:“这是什么?乌鸦?”
和星答:“是只八哥。”
嘉画拿了桌上的点心咬了口,想用剩下的逗它,随口问:“这八哥会说话吗?”
“不会说话。”
嘉画一呆,看看和星,和星扑哧一声笑道:“是它说的,不是我,原来这八哥真会说话呢!”
嘉画也笑了,轻敲笼子:“还会骗人呢。”
“不会说话。”八哥头歪了歪,又说了句。
“不会说话你在说什么?”
“我是人。”
“……你是人?”
“我是人。”
嘉画一愣:“……这句谁教它的?满江姑姑教的?”
“可不是我教的。”
门外走进一位宫装女使,语笑盈盈,气度沉稳,“是小皇子教的,小皇子不肯念书,太后娘娘叫人寻了只鸟跟他解闷,小皇子便天天教它些无厘头的话,不过倒是有趣。”
“姑姑好。”嘉画起身行礼。
“郡主也好。”满江笑着还礼,几步过来攀着她手,“走吧,太后起了。”又对和星说:“辛苦姑娘提着这只八哥过来。”
满江是太后的掌事宫女,贴身服侍皇后几十年,嘉画在宫中长大,对她是一样的亲近尊重。
嘉画挽着她胳膊,她心思细腻地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便问她:“方才同皇上闹矛盾了?”
嘉画摇头。
满江又问:“那是……秦将军的事?”
嘉画步子一顿,看向她。
满江拍拍她胳膊,在寝宫前停下来,低声道:“不管太后做什么决定,总是因为疼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嘉画沉默地点了下头,方才因皇帝那几句话掀起的情绪又翻涌起来,实难压住。
满江温声道:“那你自己进去陪太后聊会儿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她说罢,又吩咐了和星几句,带她一道离开了。
嘉画缓了缓心神,走进寝宫。
太后虽年过四十,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仍然年轻。
她午睡起来坐在窗前,梳头宫女正在给她篦头,一头乌发倾泻下来,在日光下泛着光,像一匹丝绸。
嘉画进来就在她旁边的圆凳下坐了,趴在她的梳妆桌上,软软唤了声:“娘娘。”
太后问:“怎么这副模样?皇帝惹你生气了?”
“不是……”嘉画埋首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
“那是什么?……难道是生我的气?怪不得好些日子没来瞧我了,伤心得我白头发都冒出来了。”
嘉画抬头:“哪里有白头发,我替您拔了。”
“拔了也还会长的,是徒劳的。”太后望着她泛红的眼眶,轻声说,“人都会有老去的那天,头发也都会有白的那天,欺骗自己无用,最重要的还是接受,日子向前看,否则就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