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酒楼,是她的嫁妆之一。
她今日来是想清点下她的嫁妆,这几件铺子的生意也需她亲自来查看。原以为会是几家不错的铺子,到底还是她奢望了,这些铺子亏空的亏空,蛀虫的蛀虫,没有一间铺子是盈利的。
徐涟儿笑容苦涩,不愿将这些宣之于口。
宋今自幼跟着宋覃学经商,酒楼的现状如何,从她踏进的那一刻便已然知晓。
酒楼虽不大,但管事的人不见踪影,只有几个老实的夥计忙活。
装潢看上去也好些年了,桌上的菜亦是平淡毫无新意。
如此经营,还能坚持几年?
宋今心情复杂,留意到她手腕上的伤口,起身取了药箱回来。
安静的酒楼里,青雾带着仅剩的几个夥计收拾残局。
这里没有红墙的压抑,是她渴望数年的自由。
可是她闻不到自由的味道,她仿佛……还身处深宫。
徐涟儿迷茫地低头,看着这个与自己并不怎麽相熟的人,温柔仔细的给自己处理伤口。
恍然让她觉得,还是有人在乎她的。
“……宋小娘子。”
徐涟儿忽然轻声唤她。
“怎麽了?”
宋今未擡头,仔细给她的伤口上药。
看样子,是被什麽碎片划伤的。
待她处理完伤口擡起头,蓦然看见她热泪盈眶的双目,那双眼睛盛着许多复杂的情愫。
宋今看不懂她。
习惯使然,她连哭都是无声的。
宋今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大公主愿意的话,可以与我说说。”
*
世人皆知,当今陛下曾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妃子,甚至为了她和皇後吵过,便是现在大公主的母妃,先皇贵妃。
若先皇贵妃未难産而亡,徐涟儿大概会是除十一皇子外,最受陛下宠爱的公主。
命运弄人。
徐涟儿的成长是在无尽的折辱中度过的。
她想逃离皇宫,想离开对她不闻不问的父皇。
可是,她逃不了……
隐忍十多年,她终于寻到逃离这里的机会了——成亲。
几乎是不管不顾,凭眼缘给自己挑了个驸马,那人是个文官。徐涟儿曾偷偷去见过她,不过是躲在暗处观察,她发现这个人性子如她一般,很绵和。
她长舒一口气。
至少,她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不是什麽表里不一的人。
“大公主不後悔吗?”
徐涟儿一愣,旋即笑起来:“我有的选吗?我从来没有後悔的馀地。”
宫中争斗不断,她不想站在任何一方。
她只想要自由。
宋今轻叹:“那大公主今後要照顾好自己。这间酒楼……”
外盈内亏。
怎麽说也是公主出嫁,这嫁妆怎麽准备的如此苛刻。
徐涟儿知道她想说什麽,摇了摇头:“皇後宅心仁厚,她不会这麽做的。”
皇後久居深宫,纵使本事再大,也不会清楚这些铺子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