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禁不住拧了拧眉,“阿月,怎麽不吃?”
温凛月下意识说:“我还不饿。”
“本王喂你。”季书闲作势要端起那碗汤羹。
温凛月:“……”
“不敢劳烦王爷,阿月自己来。”温凛月头皮一紧,眼疾手快抢过汤匙,大口大口喝起百合羹。
季书闲侧头对杜玉莹说:“你先下去。”
杜玉莹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温凛月搜刮完一碗百合羹,慢吞吞地放下汤匙。
惊心动魄的一天,这会儿还有点後怕。
卸下心中的大石头,她整个人如释重负。
刚填饱肚子,胃里充实,困意来势汹汹。温凛月眼皮子打架,靠在软塌上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哈欠,嗓音含糊,“王爷,我去睡了。”
说着便要起身。
季书闲擡起手臂,悄无声息覆上女孩的右肩,摁住她,“先坐下。”
温凛月面露不解,“怎麽了,王爷?”
他从袖中拿出一瓶伤药,嗓音徐徐而温润,“给你上药。”
她“啊”了一声,脱口而出:“我上什麽药啊?”
她也没受伤啊!
男人擡眸睨温凛月一眼,目光转向她一双小腿,被金色裙摆遮得严严实实。
薄唇轻啓,沉缓出声:“阿月,你腿不疼吗?”
温凛月:“……”
季书闲不说还好,他一说温凛月明显感觉小腿肚火辣辣的疼。那是被荆棘倒刺给划伤的。
回府以後,她一直担心阮弦,都没顾上自己。身上破烂的的衣裙还是杜玉莹提醒她换掉的。换完衣裳後,她就没管别的了。
这麽点小伤,她自己都没当回事。没想到季书闲竟放在了心上。这会儿还专门找来伤药替她伤药。
这个男人心思如尘,任何小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季书闲勾了把椅子坐到小妮子对面,掀开她的裙摆,又褪去了她的鞋袜,白皙的小腿肚上横着几条刺目的红痕。甚至脚踝上都有两道,触目惊心。
密林深处,荆棘丛生,许多植物长满利刺,杀伤力极大。
女孩子的小脚,莹白如玉,那几道红痕就是美玉上纵横交错的纹路,看上去尤其突兀。
季书闲没来由的有些心疼。这丫头打小娇气,又怕疼。小时候磕破点皮,她都能哭半天,惹得府里的长辈争相哄她。他没少见这个娇气包掉金豆子。有几次还找他寻求安慰,小脸皱成一团,嘴里嘟嘟囔囔喊着小季叔叔,别提多委屈。
如今被荆棘划出这麽多道红痕,她倒是一句不吱声,自己默默承受着。
季书闲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跑到他面前哭鼻子的稚嫩孩童了。
他不紧不慢开口:“这药烈,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温凛月点点头,“嗯。”
冰冷的药水覆上伤口,犹如火烧,辛辣十足。
她皱着眉头,却没坑声。
季书闲忍不住问:“疼不疼?”
温凛月摇摇头。
在她看来,掖幽庭掌事太监的虎皮鞭可比这个厉害多了。这点疼算什麽,不值一提。
季书闲细致上完药。又替她穿上鞋袜。
温凛月有些不适应,她平时就不喜欢丫鬟们贴身伺候。宽衣解带都自己动手。更别提如今季书闲亲自替她穿鞋袜。
他身份尊贵,张开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儿。哪有他服侍别人的。她温凛月何德何能,竟让堂堂一介亲王替她穿鞋袜。
再者这事儿说来也暧昧。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可她和季书闲哪里是夫妻,分明只是两个相互慰藉的可怜人罢了。
温凛月耳根微红,诚惶诚恐。
“我先回房歇息了。”她几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