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行远,杜雨莹一头跪在地上,“王妃,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温凛月赶紧把人扶起来,“雨莹,说什麽胡话,我的这条命当初也是你拼命救回来的。咱俩不分彼此,莫要多说。”
杜雨莹当初冒死求药的恩情,温凛月铭记于心,永不敢忘。而今她只不过是把雨莹从掖幽庭里给救出来。
裴长青驾车,飞快往裕王府跑。
一到王府,跨火盆,柚子叶泡澡,这些去晦气的手段全给安排上了。
静室里水汽氤氲,腾腾而上。杜雨莹整个人经由热水围缠,鼻尖充盈着淡淡的柚香。
她并未觉得放松。反而神经紧绷,像是被命运扼住咽喉,无力喘息。
耳畔有魔咒回响不停——
“我在你体内种下了鸳鸯蛊,雌虫在你体内,雄虫在我手中。雌虫受雄虫驱使。若想活命,你知道该怎麽做的……”
杜雨莹任由热水浸没,绝望地闭上双眼。
阿月待她这样好!
——
杜t雨莹休整一番,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裙。
温凛月已经命蓝画蓝衣等人将雨莹的房间给收拾出来了。住在她以前住的繁芜院。
跟掖幽庭简直天壤之别,裕王府应有尽有。
正值晌午,温凛月提前传膳。
一大桌子的美味珍馐,红红绿绿,琳琅满目。
温凛月为杜雨莹夹了一箸菜,温声闻道:“雨莹,如今你已出了掖幽庭,陛下恢复了你的自由之身,你再也不是罪奴了。往後你有什麽打算?是留在裕王府,还是自己到外头谋营生?你若是留在我身边,裕王府铁定少不了你的一口吃的。你要是想到外头另谋营生,我也会差人替你打点好的。”
杜雨莹:“奴婢想留在裕王府伺候你。”
温凛月眉眼弯弯,脸上笑意更深,“如此甚好,我也希望你能陪着我。”
她揉揉雨莹的脸,柔声细语道:“雨莹,你不必伺候我,你就在王府里安生住着就行。”
杜雨莹:“那怎麽行,规矩可不能坏。王爷会怪罪于我的。我就留在你房里伺候你,跟蓝画蓝衣一样。”
“我房里人够了。”
“那我便伺候王爷。”
“王爷一贯不喜人近身,你就听我的安心住下。若是时日长了你觉得无聊,你便到外头做点小买卖什麽的。”
“王妃……”
杜雨莹还欲再说,却被温凛月打断,“好啦,先吃饭。菜都凉了。”
***
祁王府今日难得清净。祁王妃阮弦领着丫鬟婆子去京郊普济寺烧香拜佛去了。
季书源和阮弦成婚多年,可一直未有子嗣。这一直都是阮弦的心病。她去寺庙去得很勤,月月初一十五都不落下。要是时逢观音诞辰这样的大日子,往庙里添香油钱那都是一大笔数,从不心疼。
今日阮弦不在府中,府中清净许多。季书闲便入了祁王府同季书源谈事。也省得另外找地方了。
比起醉红楼这样的风尘之地,祁王府总归是更让人感到舒服。
不似裕王府那般单调萧瑟,祁王府百花斗艳,树木葱茏,生机蓊郁。
虽说祁王妃是这上京城出了名的悍妇,但私下却是个喜好花木之人。她往府里种了不少名贵的花种。
春生,万物奋力滋长,百花齐放。
後院这一片幽静,雨声衬得周遭更为闲适安然。
季书闲临窗而坐,条桌上线香还未燃尽,淡淡一缕紫檀香萦绕鼻尖。烛火摇曳,茶壶里冒着热气,茶香四下弥散。
两株长枝静悄悄斜进圆窗,枝头莹白小花含苞待放,似要为这小屋送来几分春意。
男人掀起眼皮往窗外探了一眼,果然瞧见屋外立着两棵玉兰树,健硕高大,微风细雨里,花枝乱颤。
今年比往年暖得早,不过三月间,白玉兰就开了。
看到这些白玉兰,不知为何,季书闲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温凛月身穿雪白缎裙的样子。裙摆宽大,行走间步履蹁跹,摇曳生姿,犹如一朵朵怒放的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