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凛月不想惊动季书闲,可她这一路走来动静太大,裕王爷一行人早就被惊动了。
她听琴听得正入迷,有人推门而进,无声无息,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惊得两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而琴声也戛然而止。
温凛月不明所以,不满道:“怎麽不弹了?继续弹呀!”
蓝衣弱弱道:“王妃……”
她倏然睁眼,猛地扭头,视线范围内季书闲负手立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温凛月。他也不说话,兀自深沉,兀自威严。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触,对视须臾,温凛月受不住,败下阵来,主动喊人:“王爷。”
“王妃好兴致呀!”季书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让人根本无从分辨他的心情。
温凛月:“……”
她惊诧万分,“王爷您怎麽来了?”
季书闲施施然反问:“这话不该先问王妃?”
温凛月正打算替自己解释,视线微转,投向门外,不经意瞥见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眼神瞬间一沉。
她酝酿片刻,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泫泫欲泣,“王爷还问我为何出现在这儿。你我新婚,王爷便留我独守空房,自己跑来这醉红楼。我这个王妃实在是太失败了!”
“独守空房?”季书闲眉棱骨轻跳,挑出重点。
这个词从温凛月口中说出来可太新鲜了。
不过他最近几日一直歇在书房,在外人眼中她这个裕王妃可不就是独守空房麽?
这麽说她是在怪他歇在书房,没在外人演好戏,害她失了脸面了?
年轻的男子挑眉一笑,“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王爷言重了,必然是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才这般留不住王爷的心。我此番前来是寻王爷回府的。”温凛月压下脑袋,伸手假装擦了擦眼角,像是在拭泪。
这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分明就是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形象,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小媳妇,真真是惹人心疼。
想不到阿月这丫头演戏的本事倒是练就得炉火纯青。之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季书闲突然来了兴致,陪着温凛月一道演,“既然是寻本王回府,王妃特意开个雅间,还找画鱼姑娘作陪,这是为何?”
温凛月:“……”
温凛月能怎麽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新婚燕尔,王爷便出入醉红楼。我斗胆猜测王爷在这醉红楼想必是有红颜知己。我这个当王妃的应当大度一些,我来替王爷把把关,若是人合适,我便替王爷把人给纳了。您是王爷,出入烟花之地总归是上不得台面,容易惹人非议。”
季书闲:“……”
很好,这是上赶着给他纳妾来了!
季书闲简直无语,神色凛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难得王妃如此大度。”
眼瞧着季书闲生气了,她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凑到他耳旁低语:“王爷,萧疏在对面。”
少女的姣好的容颜近在咫尺,温温热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耳根旁,季书闲觉得自己整个脖子都不是自己了,完全僵住了。他极其不自在地往左侧缩了缩,同温凛月拉开距离。
但他并未忽略温凛月话中透露出的巨大信息。她说萧疏在对面。
不着痕迹地t往对面分出一个眼神,果然看到禁军统领萧疏一身常服坐在二楼的散座里,两人遥遥相对。
萧疏并未发觉季书闲已经发现他了,他闲适而坐,看似事不关己,实则一直在留意对面的动静。
禁军统领直属于陛下,归陛下一人辖制,独立于六部之外。就是周相见到萧疏,也要礼让三分。
萧疏出现在醉红楼,绝对不可能是来喝花酒的。多半是得了陛下的旨意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兵权上交,已是闲散王爷一个,整日里同季书源“厮混”,掩人耳目。饶是如此,陛下对他还是不放心。
温秋寒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必须得马上走。
若是被萧疏发现他同庐陵温氏往来密切,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温秋寒从未露过面。
男人眼神一暗,朝角落里的裴长青使了个眼神。
裴长青会意,不着痕迹地翻窗而出。
他亲昵揽住温凛月的细腰,将人带到怀里,耳鬓厮磨,“阿月,做戏做全套。”
他故意提高音量,“王妃如此善解人意,本王还纳什麽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