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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留了两人用午膳。杨皇後作陪。
嘉宁公主彻底被伤了心,连午膳都不吃了。一个人躲在芳华宫生闷气。
这对于温凛月来说是好事。她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公主。如此一来她倒是省心了。
普通的家宴,看似其乐融融,温馨至极。可惜都是浮于表面的和谐。内里的寡淡疏离分毫不少。
季书闲非太後所出,要说有多少真感情自然也不会有。
而温凛月到底身份尴尬,融不进去。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太後上了年纪,每日必要午睡。两人不好打扰,直接出了慈安宫。
杨皇後比两人更早出来。她有意落後,明显是在等人。
季书闲知道杨皇後有话对自己说。他吩咐温凛月:“阿月,你去前头等本王,本王有问题请教皇後娘娘。”
这是要支开自己,温凛月识趣地跑前头去了。
季书闲负手而立,“皇後娘娘有什麽话但说无妨。”
杨皇後:“语嫣这孩子性子单纯,由五弟出面断了她的念想最好,她以後也不会再缠着阿月了。本宫也不希望看到阿月频繁进宫。”
温家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朝中衆人避之不及。杨皇後出于对季语嫣的保护,自然不希望两个孩子再过多接触,这会直接惹怒陛下。
季书闲:“皇後娘娘放心,若非圣召,阿月以後不会再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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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凛月在宫里转了半天,一会儿跑慈安宫,一会儿跑芳华宫,还要趁机跑趟冷宫。她忙得够呛!
耽搁了半日,裴长青那小孩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她一直没见到人。
等她和季书闲出了宫门,裴长青那小孩却坐在了马车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副无精打采,犯困的模样。
季书闲将温凛月扶上马车,耳旁炸出一个稚嫩的男声,“呀王爷,您头发上有花!”
他擡手往鬓角出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朵小花。
花苞落于掌心,小小一朵,已然有些蔫了,是那迎春花。
这恶作剧出自谁手,他一清二楚。
他收紧五指,将那小花包拢于手心中,跨上马车。
分坐两端,待马车驶离皇宫,季书闲朝温凛月摊开手掌。
少女赫然一笑,唇红齿白,“王爷您发现啦!”
“你这偷花贼!”言语里是季书闲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温凛月说得一本正经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再说了鲜花配美人,并无不妥!”
季书闲:“……”
这小丫头总有她那套鬼灵精怪的说辞。懒得跟她计较。
“王爷,谢谢您!”小姑娘捧着脸,一脸崇敬,像是在看英雄。
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没头没脑的。
季书闲挑起眉梢,“就因为本王放你你见你那好友了?”
温凛月:“这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
小妮子狡黠一笑,“我不告诉王爷,总之谢谢您。”
季书闲:“……”
他擡手敲她脑门,“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存心吊人胃口是不是?”
温凛月眉眼带笑,有理有据道:“王爷待我这般好,我不该谢您吗?”
季书闲:“……”
居然无法反驳!
他敛起神色,严肃道:“你我之间谢字太轻,往後不必说。”
在季书闲心里,温凛月已经不仅仅是故人之女,而是他的亲人,是他的一种责任。不论日後朝局如何,亦不论发生什麽,他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护她周全,哪怕搭上他的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当然不必她道谢。
夜风突突灌进车厢,掀动车帘的一角。透过这个小角,季书闲看见道路两侧的屋宇徐徐倒退,行人走马观花般从眼前略过。
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再转头,忽见温凛月抵着马车不动了。
她别过头,右边脸颊对着季书闲,双目微阖,清秀的面容安详沉静。
就这麽会儿功夫她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