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凛月:“……”
能躲过禁军,进到这宫闱深处,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杀掉一个掖幽庭的掌事太监。拥有此等功夫,绝非常人。就连禁军首领萧疏都未必做得到。整个大靖有这能力的,除了裴长青那小孩,温凛月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而裴长青能动手,必是得了季书闲的指令。他是在替她报仇。王冲抽打在她身上的那些鞭子,王爷都尽数还给了他。
杜雨莹这人起了话匣子就停不t下来,絮絮叨叨,“我早就说过恶人有恶报,也不知是哪位大侠替天行道收了王冲,太解气了!”
“新来的掌事太监为人如何?”
“虽然也苛刻,但比王冲要好一些。这位赵公公喜欢听好话,你哄着他,多给他戴戴高帽子,他就不太会为难你。”
“如此甚好,我也就放心了。”
“阿月,王爷他待你好吗?”
“王爷他待我很好。”
***
季语嫣一大早就盼着温凛月进宫了。
温凛月上回进宫谢恩,两人只匆匆见了一面,都来不及说上一些体己话,阿月就着急忙慌出宫了。
最近几天她一直惦记着阿月,想见她,跟她说说话。过去那些年她们一直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自打温家出事後,阿月进了掖幽庭,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她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阿月说。
上回偷偷溜出宫逛脂粉铺子,被父皇发现後就限制了她的行动。这宫外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只能求了皇祖母让阿月进宫请安。只要人进了宫,她便把人拐到芳华宫来。
季语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父皇总不好跟皇祖母计较吧。
眼瞧着晌午时分还没等到温凛月,她便坐不住了。
她从贵妃榻上起身,招来芳华宫的大宫女碧竹说:“碧竹,你派人去慈安宫问问,皇祖母怎的还不放阿月过来。”
碧竹赫然一笑,细声安抚:“公主莫急,元宝刚从慈安宫回来,那边的宝珠姑姑说王妃已经往芳华宫这边过来了,马上就到了。”
听碧竹这麽说,季语嫣才放松下来。
“阿月爱吃的糕点可备好了?”勾了把椅子坐下,转头问起了别的。
碧竹:“公主放心,春桃她们早就备好了,不止糕点,午膳备的也都是王妃喜欢的菜肴。”
没过一会儿,春桃便匆忙跑进了寝殿,“公主,来了!”
季语嫣理了理自己的裙衫,迫不及待跑出寝殿,笑容在春光乍泄的晌午尤其明艳动人,“阿月,你总算来了!”
季书闲身长玉立,双眸含笑,“语嫣,是本王。”
——
原以为是温凛月,季语嫣才满心欢喜迎出来,谁知殿外站着的居然是她的五皇叔。
天色放开了一些,浓云尽散。
稀疏天光下,年轻的男子负手而立,眉目温淡,五官精致耐看,绛红朝服被料峭春风吹得猎猎作响。
乍一眼望去还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雅清俊至极。就这副形象,哪家怀春的少女见了会不动心。
可惜季语嫣早就对她五皇叔的逆天容颜免疫了。
并未如愿见到好友,嘉宁公主的脸光速垮掉,别提多失落了。
她拧起眉毛不悦地问:“五皇叔,怎麽是您来了,阿月呢?”
小侄女的反应季书闲尽收眼底,没好气地说:“语嫣,你就这麽不待见你五皇叔?见到是我便如此失望?”
季语嫣直言不讳,“您又不是阿月,我盼着阿月来呢!”
季书闲:“……”
她忙不叠逮住季书闲问:“阿月呢?她怎麽还没来?”
少女漂亮灵动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要怪就怪季语嫣被陛下和皇後娘娘保护得太好,实在太过单纯无知。她从不识人心险恶,更不知朝局诡谲。外界一切险恶阴暗的事情都不会传到她的耳中。
小侄女到现在还傻傻的以为温家惨案真是由温长河贪墨陇西赈灾款所致。
她也丝毫未曾察觉阿月对她的刻意疏远,还当她们是过去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密友。只想时时刻刻能见着阿月。
然而阿月那个可怜的孩子如今却是满心纠结无奈,不知该如何面对季语嫣。
阿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怕伤了语嫣的心。可要她心无芥蒂同语嫣相处,她又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毕竟温家全府一百多条人命,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历历在目,一日都不敢忘。
阿月不好当坏人,那麽这个坏人就只能由他季书闲来当了。
季书闲语重心长道:“语嫣,今时不同往日,阿月她出阁了。女子出阁同过去在闺中是大不相同的。她不可能时时陪着你的。”
季语嫣一听这话,当即撅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哼哼唧唧道:“我又没要求阿月时时刻刻陪着我,我只是偶尔才让她进宫陪我说说话,解解闷。阿月同我那麽好,她肯定是愿意进宫陪我的。一定是五皇叔你霸着阿月,不让她进宫。”
“没错,的确是本王离不开阿月。”季书闲倒是承认得坦坦荡荡,“本王新婚燕尔,自然想多同阿月亲近亲近。你这小丫头也忒没点眼力劲,总来跟本王抢王妃,本王能高兴?”
季语嫣:“……”
季语嫣被这一连串的话都炸懵了。这是她那清心寡欲的五皇叔能说出来的话?她没听错?
这些年甭管陛下和太後怎麽催,季书闲都不为所动。世人都道他清心寡欲,对女人无感。没想到有朝一日成了亲,却直接变了性子,张口闭口都是王妃,这还是季书闲麽?
不等季语嫣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季书闲继续语出惊人,“语嫣你也及笄了,要真这麽无聊的话,就让陛下给你择婿,有了驸马陪你,也省得天天惦记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