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低沉的声音轻轻入耳。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不是冲动,是恳求……
他的脸靠的极近,热沉沉的男性气息纠缠住她的呼吸,果木馨香如此诱人。
她不该沉溺其中。
可却抵挡不住温柔浇灌,如甘泉沁润了心土,如果泉水填满了那些裂缝,她的心会不会愈合?
-
她忽地想起那个夏日傍晚,少年朝气蓬勃的投球,全场沸腾的那一瞬间,她站在场下背光处看那少年,俊眉朗目黑发如墨,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落日在他身後散发着脉脉光彩蔓延天际,那瞬间的张扬和热烈,那从生命里散发出来的蓬勃光芒,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那一刻的夕阳光辉摄人心魄,直直照进她的心底。
……
正如此时一般。
一束温暖和煦的光,不打一声招呼地,便径自闯入那长久以来晦涩黯淡的心。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幽深眼眸中似有星辰闪烁。
他说:“我给你一个家。”
我不约束你的心,唯束己心。
人心自有所向之处,一纸协定既束缚不了你,那便签于你平悠悠衆口,只愿你永不受此纷扰,永远自由随性有家可依,其馀一切就交给时间。
他一字一句:“一纸协定而已,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情愿许你一世自由。”
所谓云淡风轻,不过是一种保护色。
原来他早已看穿她的软弱无依,她以为自己僞装的很好,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露馅的。
-
喧闹的世界骤然安静。
漫天飞雪悄然落下。
-
瑞雪兆丰年。
J县已经三四年没有下过雪了,昨夜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引得早起的人们欢呼雀跃。
南方的飞雪落地易消融,到了清晨,只馀浅薄一层白雪积于万物。
床上的人安静的睡在一侧,另一边的被子丝毫未动,整齐平坦的模样如初。她居然一夜未曾辗转,就这麽一动不动安静乖巧的睡着,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白皙的皮肤上,连呼吸都是轻轻的没有痕迹。
温时周站在门口,目光静静流连了一会便又悄声合上了门。
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
-
约莫一个小时後。
冬日阳光懒懒洒落在白色绒被上,安静沉睡的人模糊渐醒,手下意识摸索着手机。
已经十点多了。
两个未接来电,是方母打来电话,方召雪犹豫片刻,划开屏幕拨回去。
“喂,妈。”她仍有些迷糊。
“雪啊,没生你爸爸气吧,他这人就这样子啦!”方母絮絮叨叨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习惯了。”
“你爸爸就是不会说话,这些年把你们姐弟拉扯大也不容易的!没事再回家吃饭昂?”
她静默了片刻缓缓说:“妈,我待几天就走了,就不回去吃了。”
“哎,那你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啊!没事关照关照你弟弟啊!”
“妈,没其他事挂了啊。”
“好好,挂了昂”
合上电话,方召雪深深闭眼,面无表情叹了口气,虽然早已习惯到麻木了,但还是有一种强烈的虚无感冲进五脏六腑。她再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
家……
我给你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