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太子与三殿下给天後娘娘备了什麽寿礼?”
凤凰氏的仙使关切开口。
天後心下不悦,语气却不得不和蔼:“子女之礼,在乎心意。做母亲的,还会计较这些麽?”
孔雀的仙使动作恭敬,语气却轻蔑。
“说来,三殿下虽为养女,五千年来,陛下娘娘视若己出,想必送的寿礼必然要胜过凤凰木许多。”
弦乐声仍在,仙使的话格外清晰,气氛都有些凝滞了。
九重天里,羽蛇血脉与天族亲近,凤凰又曾与天族并为女娲驭车神兽,自视甚高,拥趸者衆。
“凤凰木乃是上古神木,于凤凰的涅盘火中生。”
“放眼九重天,除了建木,还有什麽能与凤凰木一样称为神木?”
“可建木早在雷劫中毁了,哪里比得上活生生的一棵凤凰木……”
刻意压低的交谈却叫人听得分明。
所有的贺礼都相形见绌。
琉因的声音便在这时响起,语气懒散,尾音拖得老长——
“放肆。”他睨一眼那仙使。
仙使谦卑地躬身:“娘娘,闻说三殿下善舞,将作为这次古战场祭祀的祭司。”
“既然如此,不如让三殿下献一支舞给天後娘娘吧。”
“过去九千年,鸟族为这场祭祀的付出有目共睹。”
“从凤凰氏两任的祭司——”
凤燃看了眼那仙使,再看看天後难看的脸色,没说话。
“到练舞数千年的孔雀王女。”
“无不是完美胜任祭司之位。”
琉因抚掌而笑:“这建议甚好。三殿下彩衣娱亲,也叫我们开开眼。”
他看向那位三殿下,而後对上一双潋滟如月色的眼睛。
美是美的。
鸟族多美人,琉因自视甚高,也承认这只蜉蝣生得很好。
不过一码归一码,挡了他们鸟族的路,便是另一回事了。
凤凰木的枝桠在崇高的琼霄殿中舒展,富丽的光华衬得所有的珍宝都黯然失色。
天後神情不变,手背青筋隐约鼓起。
她垂眼看向自己的养女。
虽一力担保,让她去跳那支祭舞,天帝也希望祭司是他的孩子——
但是天後知道,九重天里,觉得朝笙不能胜任的人不在少数。
到底是长晏纵容,做兄长的,本应管束妹妹,却任她与凤燃私斗。
焉知兄弟姊妹间应互为助力,没有兄长一力偏袒的道理。
话已经说到此处,那一株凤凰木也实在刺眼。
长晏敬重自己母亲,深信她的体贴慈爱,此刻却升起了一丝不安。
他起身,天後却看向了朝笙。
她唤她的养女。
凤凰木的华光落在她云水蓝的衣衫上,朝笙明白天後的意思。
琉因露出笑来:“三殿下,犹豫什麽?若不会跳,可至南禺山小住,我妹妹很乐意教你。”
“母後。”朝笙看向这抚育了她五千年的女人,“我准备了一样贺礼。”
她不想跳。
凤凰氏的敌意太明显,她跳舞也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或者成为任何人的脸面。
“又有什麽,比得过凤凰木呢?”有凤凰氏的仙使这样道。
“朝笙。”天後眼中疲惫渐显。
宣珩火冒三丈,哪有这样做母亲的?
他想理论一番,朝笙眼疾手快,往他嘴里扔了个糕点。
他一愣,看到从来任性快意的三殿下,眼中晦暗如幽都之河。
“流言由来已久。”天後说。
长晏咬咬牙,只觉得自己犹如被烈火焚烤。他从不行忤逆之事,然今日之局面究竟能让谁痛快,谁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