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于禛有所反应,黄女士一乐,伸手给段夕暥拉了拉被子:“你自己还是个病号呢。”
段夕暥轻咳一声,耳垂不自觉红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和于禛是病友。”
于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因为两人病情特殊,医生交代家长探视不能太久,黄女士跟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叮嘱了一番好好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段夕暥想,之所以要把他和于禛单独放在一起,可能是为了让他俩産生什麽化学反应,促进腺体分化。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冒出头,于老头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医生给两人再做了次检查,确定两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通知两家人可以出院了。
段家人把于禛和于老头先送了回去。
临别的路口,段家人邀请爷孙两人第二天到家里做客,看着段夕暥期待的眼神,于禛答应了。
回到家,于老头拉着于禛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一直笑着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我就知道老天还是保佑我们小禛的,折腾了这麽些年,总算是好了。”笑着笑着,于老头哽咽起来。
于老头一个人带着于禛过了这麽些年,早年强硬,後来随着年纪增长,逐渐慈和起来,不论何时,他从来没有在于禛面前流露过脆弱的一面,但于禛知道,于老头也有心里不好过的时候。
所以于老头每个月去扫墓,于禛不会跟着他一起去,因为那是于老头难得能够卸下担子的时刻。
此时此刻,这个强硬了大半辈子的老头突然眼泛泪光,倒让于禛不知所措起来。
他抿了抿唇,学着段夕暥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于老头後背:“没事了,都会好的。”
“当年何庆宏那崽子不要你,就是嫌你没分化成Alpha,现在好了,看他後悔去。”于老头眼底浮现出往事,大仇得报般哼了声。
于禛眸色晦暗,垂下眼睫:“跟他没有关系。”
“也是,谁稀罕他那来路不正的三瓜两枣。”于老头絮絮道,在于禛的搀扶下进了屋。
第二天上午,熟悉的黑色卡宴停在路口,车上只有段朝霖一个人,等在路口的也只有于禛一个人。
“于爷爷有事?”段朝霖往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望了一眼。
“嗯,他去扫墓了。”于禛平静道。
段朝霖沉默一瞬,他调查过于禛,自然也知道于禛患过AO性别认知障碍的病史,现在出现奇迹,不治而愈,的确是个值得跟家人分享的喜讯。
“夕暥的事情,多谢你了。”段朝霖眉眼温和地一笑,发动汽车驶上主路。
“不用谢。”于禛说。
毕竟他也是受益人,不仅因缘巧合治好了AO性别认知障碍,还……
“你和夕暥在一起了?”段朝霖安静了一会,突然开口,问得十分直白。
“是。”于禛也直接承认了。
昨天临时标记了段夕暥,在救护车上联系段家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被质问的准备。
当然,他大可以推说是当时形势紧急,不得已而为之,但他心里清楚……标记段夕暥,的确是他主观渴望做的事情。
于禛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他以为段朝霖会说点什麽,毕竟现在段夕暥二次分化成Omega,也不再受到信息素紊乱综合征的威胁,以段家的背景,他完全能和更好的Alpha在一起。
然而段朝霖什麽也没说。
一直到驶入段家所在的小区,马上就要到了,段朝霖才温声道:“小宝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除了生病,其他方面从来没受过委屈,希望你以後多担待。”
于禛愣了下,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松了一口,又感到背後多了双时刻审视的眼睛。
“我会的。”他郑重道。
“谢谢。”车在一栋别墅前,缓缓停下,段朝霖转头对于禛微笑道:“到了,先下车吧,我去停车。”
于禛从车上下来,脚踩在地面上,有些恍惚,好在下一秒,段夕暥就出现在他眼前,冲他粲然一笑:“你来了。”
“怎麽还带了东西。”段夕暥接过于禛手里的礼袋。
“来不及准备,就买了些水果。”
段家这次请于禛来做客,主要是为了表达感激,按礼数,最好应该把宴请的地点定在酒楼,好体现对客人的重视,但考虑到两个少年还需要好好休息,还是把地点定在了家里。
今天上午段家人难得都在,黄女士早通知保姆阿姨来家里准备午餐,一进门就闻见鸡汤浓郁的香味。
于禛和段夕暥刚进门,客厅里,段父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说了句:“欢迎。”
“小于来啦,”黄女士满脸笑容地迎出来,招呼于禛坐下,把切好的果盘摆在桌上,“你们先玩一会,很快就吃饭了。”
于禛跟着段夕暥在沙发上坐下,隔了不远就是段父。
知名企业家段先生给于禛倒了杯水,语气虽然慈和,气场却仍然不容忽视:“于同学今年多大了,是仁梓本地人吗?”
“前段时间刚满十八,是本地人。”于禛答道。
“家里是做什麽的?”段父又问。
段夕暥吃水果的动作顿了下,看看自家老爸眼中暗藏的审视,再看看正襟危坐的于禛,嗅到一丝很奇怪的味道。
现在这个场景,怎麽那麽像见家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