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先走了。”段夕暥笑着点点头。
于禛手里拿着两瓶刚在自动贩卖机买的水,靠在门外的墙上,眼睫微垂,在脸上落下两道阴影。
段夕暥和沈菡月站得离门不远,刚才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到了于禛耳朵里。
听到段夕暥婉拒沈菡月的时候,少年唇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微小的弧度,很快又压了下去。
看来段夕暥有时候也挺敏锐的,怎麽有时候又那麽迟钝。
门边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于禛站直了,擡眼刚好迎上段夕暥错愕的目光。
“你在等我吗?”段夕暥问。
“嗯。”于禛没多说什麽,把手里的水递给段夕暥一瓶。
这次不是可乐了,是瓶矿泉水。
段夕暥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口,在最初的错愕过後,他心里逐渐泛起一点心虚。
于禛没走,那刚才他和沈菡月的对话内容岂不是都被他听见了?
不对,他也没说什麽不能说的,为什麽要心虚?
对于这身礼服,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于禛肯定也是这麽想的。
“晚上要去练琴吗?”于禛问。
段夕暥想到刚刚才答应了沈菡月,万一一会她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回家呢,于是摸了摸鼻子:“不了吧,明天就要表演了,今晚早点休息。”
段夕暥的目光躲闪有些躲闪。不知道为什麽,直觉告诉他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于禛,尽管于禛可能已经听见了,他还是下意识杜撰了个借口。
好在于禛看起来并没有发现端倪:“好,走吗?”
段夕暥平静下来,对于禛笑了笑:“走吧。”
因为留了几分钟,他们出来的时候,彩排大部队已经走远了,两人并肩步行在静谧的校园里。
从礼堂到他们班所在的教学楼,要穿过一片绿化区,校园小径两侧的花坛里开着一丛丛栀子花,在黑夜中静静吐露着芬芳。
这一片路灯分布间隔很远,他们大部分时候都被笼在昏暗当中,偶尔零碎人声飘来,也被这层昏暗给隔绝开,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而当下的世界里,只有并肩而行的他和于禛。
或许是被夜的寂色感染,两个人安静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前方教学的灯光依稀可见,微咸海风裹挟着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带来一种很朦胧的触感。
走到最後一个花坛,于禛忽然停下了脚步。
段夕暥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转过身看向于禛:“怎麽了?”
他们此时正处在两个路灯中间的昏暗地带,隔着两步距离,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像蒙上了一层纱,需要很仔细的辨别才能看清。
“沈菡月喜欢你。”于禛忽然说。
段夕暥心头咯噔一下,想开口,却一时有些语塞,于禛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他只好含混不清地“嗯”了声。
“你呢?”
继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于禛之後,当事人突然问他对别人的感觉。
段夕暥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但好在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能够十分熟练地回答:“我只是把她当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于禛顿了下,其实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偏要问一句。
段夕暥哪个都不喜欢,问起谁都是朋友。
他怎麽那麽多朋友。
于禛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是很想做段夕暥的朋友了。
“那你……对谁有别的意思?”于禛问。
“啊?”段夕暥的脑袋瞬间炸了。
大脑断开连接,仅剩的脑细胞竭尽全力组织起一句七零八落的话,又被残存的理智删除干净,最後支支吾吾吐出一个字:“没丶没有。”
不对,是两个字。
一片昏黑中,于禛的神色模糊不清,他向来没有什麽很明显的表情,这会隔了一层夜纱,愈发显得平静,和自己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就那样平静地看了段夕暥两秒,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什麽样的。”
你喜欢什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