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成了大胖墩的专属叫声,在于禛耳边嗡嗡嗡嗡响个不停,偏偏他又不能跟个傻子计较。
“老婆,你为什麽不理我,老婆,你一直不理我。”大胖墩逐渐委屈了起来,水光在眼眶中蓄积,随时预备着哭闹一场。
于禛无法,只得勉为其难地回应了两个字:“不去。”
“去嘛,去嘛,老婆,我们去嘛。”
“自己去。”
“老婆我们去。”
“你去。”
身穿白色礼服的少年满脸黑线,语气里充满不耐,但又持续地跟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回。
段夕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周二少满脸纯真,每叫一声“老婆”,于禛的脸色就更黑上一分,让人无端联想到被熊孩子烦得不行的远方表哥。
等等,周二少叫的什麽?
老婆?
段夕暥根本无法将这两个字眼和于禛联系到一起。
于禛的气质很冷,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无机质的洋娃娃,里面藏着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压迫感十足。
这些特质让段夕暥时常忘记,于禛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
会眼眶通红,会流泪,会因为生理期的热潮紧咬牙关,渴求被标记的Omega。
一时间,或许是因为白色礼服胸针上反射出的光太过刺眼,段夕暥看着于禛,一瞬恍神。
“段夕暥?”
熟悉的清冽嗓音中带着化不开的震惊,于禛发现了他。
如果段夕暥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于禛叫他的名字,他没由来地感到些许慌乱。
你这两天过得还好吗?
你想回来上学吗?
我是来帮你的,你外公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不用担心……
原本他准备了许多话要和于禛说,此刻在对方的注视下,忽然不知该怎麽开口。
“老婆,老婆,他是谁?”无言僵持中,周二少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遇到热闹想看,遇到生人又胆怯了,一个劲往于禛身後躲。
周二少一百八十斤起步的身形衬得白衣少年更加单薄了。
他一直都这麽瘦吗,还是离开的这两天变瘦了?段夕暥脑子里突然划过这麽一个问题。
一声声“老婆”中,两个正常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段夕暥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刚想要说什麽,却见于禛已经收敛神色,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避开了段夕暥的视线。
短短几秒内,于禛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周家和段家有生意往来,所以段家人出现在这场晚宴上也很正常,但为什麽偏偏是段夕暥。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堪。
身後的周二少没有得到回应,还在不停叫他,原本已经逐渐妥协的称呼变得愈发刺耳,像锁链一样将他紧紧捆缚,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强烈的烦躁在心头蔓延,十指逐渐紧握成拳。
“于禛。”段夕暥开口,“你还想弹琴吗?”
和我一起。
于禛紧握的拳头蓦地松了力道,嘴角带着淡淡嘲意:“有意义吗?”
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他现在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向何庆宏妥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选择权。
如果不是何庆宏拿于老头做威胁,他一定不会让何庆宏得逞。
像何庆宏这样不将天理伦常放在眼里的人,没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上次那些找上门挑衅的小混混,就是他“温和”的提醒。
于老头年纪大了,于禛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如果何庆宏像从前一样丧心病狂……
想到这里,于禛闭了闭眼,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我是帮于爷爷问的,他说他还没听过你弹琴。”段夕暥往前走了两步,“所以当然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