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规规矩矩地穿着蓝白色校服,忽而擡手潦草地向後抓了下头发,隐在发间的手指骨节分明,只是手背上贴着的创口贴有些煞风景。
干净又凌厉。
段夕暥的心跳落了一拍。
他们是同班同学,那为什麽昨天对方的态度那麽奇怪,好像跟他有仇似的。
一丝不妙的预感爬上心头,段夕暥蓦地想起,这班上还真有个人和他有仇。
于禛。
这次心跳不只是落了一拍,段夕暥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要停止跳动了。
怎麽会有这麽巧的事情?
不久之前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该怎麽在不破坏人设的情况下逐渐扭转和于禛之间的关系。
这下好了,不用装了,人设早就稀碎了一地。
段夕暥大脑飞速运转,他深吸口气,从後门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向少年的位置,然後拉开他同桌的椅子坐了下去。
刚坐下,段夕暥就看见了少年桌面上摊开的卷子左上角,字迹潇洒的署名——“于禛”。
段夕暥:“……”
难怪于禛昨天一点不领情,说不定昨天那几个小混混本来就是原主找去为难于禛的。
而所谓的“英雄救美”,在于禛看来,或许只是一场贼喊捉贼的拙劣又无聊的表演。
霎时,段夕暥什麽想法都没有了,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大字:摆烂吧。
于禛本来在很专注地做题,黑色水笔在纤长的手指间灵活转动,可当段夕暥逐渐靠近,转笔的动作停滞了。
他没有看段夕暥,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笔,抿直的唇角透露出两分紧绷。
微凉的晨光从窗外透进来,敛进少年低垂的眸子里,流转出琥珀色的光采,段夕暥无端想起黄女士昨天调侃他的那句话。
那个小朋友还怪好看的。
实在是不合时宜。
僵持良久,或许是段夕暥的目光太过直接,又一直不说话,于禛眉眼间显出几分不耐:“有事?”
段夕暥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虚,头皮有些发紧:“有事。”
于禛偏头看向他。
段夕暥和于禛差不多高,但他坐姿懒散,于禛坐姿端正,因此于禛看向他时,视线略微朝下,眼睫微垂。
那张本没什麽表情的脸,忽然就被晨光镀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温柔的光。
不过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
段夕暥磕磕绊绊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作业本,我想抄一下。”
一个经常欺负你的人,忽然来问你要作业抄,这怎麽想都不安好心,但段夕暥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报希望地等了一会,不料却等来对方一句冷淡的:“哪科?”
段夕暥喜出望外,下意识脱口便道:“随便!”
随便。
于禛:“……”
这句“随便”一出口,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这个作业抄得,不太严谨,不够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