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留了条便签在冰箱上,说是做好的早餐已经在冰箱里。祁原把麦片和牛奶拿出来稍微加热,用更小的碗和杯子盛了一份推到钟寻路面前。
家里的椅子更高,後者坐上去有点费劲,脚离地更高了,看起来颇为滑稽。
钟寻路吃东西时也很安静,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咂吧嘴,细嚼慢咽的,喝牛奶也不会弄得嘴巴周围一圈奶渍。
祁原吃得更快,靠着椅背划拉手机,等钟寻路吃完便不再管他,径自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下,恰好是早间新闻。最终也只是在标准播音腔下翻看手机,并不太注意新闻内容。钟寻路跟着坐到沙发上,祁原随手调到少儿频道,播着海绵宝宝,但钟寻路兴致缺缺,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却不见情绪上涨。
“不爱看?”祁原从手机屏幕里擡头。
钟寻路摇摇头,“这集看过了。”
话音刚落,“啪”一声,祁原把电视关了,“自己玩。”
闻言,钟寻路未动,祁原靠在沙发里打了半小时游戏,他就在旁边看了半小时。宣告胜利的游戏音效响起,他慢慢地凑过去一点,看了会儿屏幕上的字,问:“你赢了吗?”
祁原微直起上身活动了下脖颈,瞥了眼屏幕上的“victory”,道:“输了。”
钟寻路抿抿唇,指了下那个单词,纠正道:“赢了。”又补充说,“我同学教我的。”
“你说什麽就是什麽。”祁原随口道,指着电视柜说:“柜子里有积木和飞行棋,自己找。”
飞行棋不是多人游戏吗?他看同学玩过。
钟寻路眨眨眼,没去翻柜子,走到餐厅想喝牛奶。刚才那杯已经喝完了,他左右看看,发现大盒装的放在微波炉顶上。炉在稍高的台上,他伸手去够,没够着。回头看了眼,祁原正低头看手机,可能又开了一局游戏。他想了想,没去叫他,踮起脚尖努力去够。
“砰——”
盒子掉到地上,牛奶洒了一地,溅到钟寻路裤子上。万幸,那不是个玻璃盒子。
祁原大跨步走来,拽起钟寻路後颈上的领子拎到一片干净的地方,扯着他转了个面,隔着裤子“啪”一下往他屁股抽了一巴掌。
钟寻路比上次反应还要激烈,挣扎着跑到客厅,趴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扶手里。
“跑什麽?”祁原看着一地牛奶说,“小麻烦精。”
打完电话叫人过来收拾,他回到沙发坐下。感觉到身边沙发陷下一块,钟寻路坐起来,慢腾腾地往另一头挪。一时间没人说话。
过了许久,祁原伸手去拉他胳膊,钟寻路往後避了避。
四目相对,祁原直接起身走近,钟寻路捂住身後,警惕地看过来,浑身刺支棱起来。
前者不耐地蹙眉,稍提高音量道:“过来。”
钟寻路仍目露凶光,以为对方还要动手,终于在被祁原抓着手腕拽过去时软和下来。长长的眼睫下一双黑亮的眸子,落下几滴水珠。连哭都很安静,不喊不闹的。
祁原动作一顿,“不是不爱哭?”祁平远告诉过他,这小孩很少哭。
这千载难逢的,还真撞上了。
祁原眉皱得更深,像昨晚一样把他面对面抱起来,揉了下他的屁股。钟寻路就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两条胳膊没处搁,只好环着他脖子。
坐回沙发,祁原两条长腿放松地曲着,胡乱摸了摸钟寻路的头发,本以为这个小不点要哭个几小时,结果几声抽泣後只在他肩膀蹭了一下,就自己起身,顶着双微红的眼睛坐到一旁,再没开过口。
直到祁平远傍晚拎着一袋樱桃回来,他才从袋里摸出四个,两个自己拿着,两个递到祁原面前,喊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