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是你,随哪门子我?
钟寻路被他哥噎得精神恍惚,末了还是倒了两杯牛奶,一杯推给对面,一杯自己捧起来喝。
吃完早餐临到出门,钟寻路才想起来没带校服外套,跟祁原说了声後匆匆忙忙上楼,走到房门时犹豫了会儿,搭上门把的手又垂下来,转身走到楼梯口,朝底下大门口喊了声“哥”。
祁原手身高腿长,倚在玄关显得很挤,闻声擡眸,瞳孔黑雾一般,像无声地问了句“怎麽”。
洁净干燥的校服就挂在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钟寻路嘴唇动了动,鬼使神差道:“我校服外套洗了没干。”
他眨眨眼,“哥,你还有第二件吗?”
楼下沉默了会儿,“下来。”
钟寻路迟疑一瞬,走到玄关,下一秒祁原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很随意地往钟寻路那儿兜头一罩,後者边把衣服往下拽,正正经经穿好,边问:“那你呢?”
意思是只有一件怎麽还借我。
“不爱穿。”
钟寻路一噎,总觉得他哥就是在说“你爱穿就给你穿”。
他跟祁原身高差了一截,身形也不如祁原高大,後者的外套穿着还是有点宽松,好在校服设计大都如此,不过各有各的丑法罢了。顶多天凉了容易灌风。
走进教室前钟寻路问祁原身上有没有带薄荷糖,说早上喝的牛奶有点发腻。得到否定的回答,他有点失望,说下第一节课要去趟小卖部买糖,问祁原有没有什麽想买的,他可以帮带。
祁原意料之中地回答“没有”,钟寻路最後还是买多了几颗糖,一回来就放到祁原的桌面上。
课桌主人不在,桌面左上角明晃晃放着杯冰美式,杯壁还贴着张便签——“这家咖啡不错,今天下午放学有空去店里坐坐吗?——孟一淼”,白纸黑字,简约大方,既不像腻乎乎的爱慕者,也不是令人尴尬的自来熟。
钟寻路的目光钉在了那行秀逸的字上,短暂地失神。总会有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没有孟一淼,也有下一个,他想。他哥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确实有十足的吸引力,举手投足低调冷淡,跟同龄雄性生物为吸引女生刻意拗的人设云泥之别。
思绪纷飞间,手已不自觉握上杯壁,钟寻路刚回神,便看到祁原从教室门口走来。课间人声嘈杂,祁原天然裹着一层冷意走近,只穿了短袖衬衫。
他的外套还在钟寻路身上。
钟寻路拿着咖啡,一擡头便对上祁原的视线,瞳孔一震,立刻把杯子转了转,让贴着便条的一面朝着自己。
那双眼分明缭绕着又浓又沉的雾,对人对事却总是寡淡的。如同他眉梢锋利,而总是在一垂眸一阖眼间将锋芒敛得干干净净。
钟寻路惊觉已与他对视超过十秒,手一颤,咖啡险些没拿稳。祁原走到桌旁,垂眸扫了眼,看见杯壁上水汽遍布,问:“手疼?”
他哥以为他在冰手。
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更窘迫,钟寻路迟疑半晌,最後憋出一个“嗯”。
祁原颔首,嘱咐了一句“自己涂药”便回座位坐下。
“。…。。”
都睁眼说瞎话了,他哥竟然有兴致陪他演。
钟寻路把杯子放到自己桌肚里,悄无声息把便签撕下胡乱贴在了一本书的封面上。馀光看到祁原在整理化学笔记,方程式誊抄得整齐漂亮,并未注意到自己。从昨晚开始,他已经做了很多自己都说不清由头的事,上课铃刚好响起,班主任的课不好开小差,他只好一手支着额角,直视黑板,实则神游天外。
刚下课,钟寻路便扭头问:“哥,你觉得今天下午英语还会布置卷子吗?”
“不会。”祁原头也不回,“今明两天订正周测卷。”
钟寻路瞟到祁原桌角的薄荷糖。少了一颗,有点诧异,他以为他哥不会吃的。
“那下午你有什麽事吗?”语毕发现这麽问有点奇怪,刚想改口,便听祁原说:“想去哪?”
他一摞腹稿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学校对面的福记面馆。”
“可以。”祁原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桌上的糖,便把它们全扔给他:“想吃就拿,不用给我。”
“不是。”钟寻路把糖推回去,不知道怎麽解释自己僵直的视线,便剥开一颗递过去,以表诚心,“本来就是带给你的,哥。”
这种糖跟棒棒糖不同,少了根一指长的棍,这麽喂别人很不方便,那人得别扭地弯腰俯身,再侧头去咬,像叼食儿似的,不甚文雅。
钟寻路没考虑这麽多,反应过来时刚想叫祁原接一下,对方就屈尊倾过身来,干脆地咬走了糖。牙关开合,细微动作牵动糖纸,好像咬糖的人跟喂糖的人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糖纸是塑料的,轻微地响动几声,它好像在发痒。
钟寻路觉得自己也在发痒。
那种暖流一样的痒意从指间爬上来,麻痹了他的大脑。废弃了一节课清空的脑袋又眩晕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盯着讲台的笔盒五六分钟,直到被祁原拍了下肩膀才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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