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甜的!别的再说!”
邓惑低头舀了一口,刚咽下去,手机蓦地亮起来。
姜翘简直像在兼职谈恋爱代打,激动道:“他打回来了!”
她一喊完,又觉得好笑,心想这两都结婚快一年了,她在这跟撮合小情侣一样是在干嘛。
邓惑即刻接了,低声说:“是我。”
纪惗那边隐约能听见场记拿着喇叭在喊什麽,背景音嘈杂混乱。
“我想你了。”他比她还要更快。
她一时失神,垂眸直笑。
姜翘看在眼里,悄咪咪找老板结账。
嗯嗯嗯,离婚,女人的鬼话。
道具师在折腾鸟笼和蜡烛,灯光师把滤色纸叠来叠去,总觉得效果不对。
布景弄了半个小时,纪惗也打了半个小时。
直到肖沐川扯了扯他的袖子,电话才迟迟挂断。
“副导刚才说後天要加一场打戏,你今晚得加练。”
肖沐川点了根烟,见导演又喊编剧过去修台词,侧身道:“你也知道,拍名导的戏不一定能拿奖吧。”
“嗯。”
“我是图个新鲜,过来演个男配,”肖沐川漫不经心道:“你图什麽?电视剧登顶了还不够?”
“没安全感。”纪惗拿圆珠笔把几行台词的语气重新标了一遍,平静道:“光有钱肯定不行,还得有别的底气。”
肖沐川慢腾腾地重复了一遍。
“哦……光有钱不行啊。”
那把你的GUCCI皮带解下来送给哥们抽你几下方便吗。
好在进展比预想的要顺利。
武术指导先前合作过两次,在《相见欢》时有几个过招套路很相似。
几趟拍完,导演大拇指比赞。
“行了,周末都回家休息一下——道具师留下,布景要重新改格局,那鸟笼还是不行!”
一小撮人叫苦不叠,大部分人如释重负。
肖沐川刚下戏,随手把假发套扯了,拿毛巾擦满头的汗。
“回北京记得去前门给我带盒驴打滚。”
“没那功夫。”纪惗笑骂一句,“你还吃上那玩意了?”
“你这纯是见色忘义!”
他看了一眼航班,回程时刚好能赶上人艺的话剧演出。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发微信,打算悄悄带着花去後台看她。
邓惑演的戏叫《百年之约》。
她的角色名唤白越,既是民国时期的中医,也是新时代的西医。
而白越的爱人,在两个时代都是军人,也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羁绊。
飞机有些晚点,纪惗来到话剧院时,演出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
他逆着暗光一路向前,在最前排找到自己的位置,仰头看她。
看她穿着旗袍诊脉开方,看她穿着白大褂笑着喝奶茶。
一时间便忘了移开眼睛,也忘了呼吸。
分离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
它能让人们解除对很多事物习以为常的状态,也能让人们重新认识原本就刻骨熟悉的人。
纪惗坐在舞台之下,仰头看着台上的白医生,静静地坐到了中场休息。
他一直对她有很矛盾的认知。
像是近在咫尺,又远到陌生。
哪怕已经成婚相爱,也会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认识她,又重新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