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热泪「亲密得像在拥抱」
在裴璟辞满怀期待的眼神中,萃辛唇角抽动了几分,才缓缓道:“殿下,阿音姐让清崇清岩也一同入席。”
裴璟辞没应声,等待她说下一句,而萃辛也没再吭声,她目光落在清崇清岩身上,最後又小心翼翼打量裴璟辞的神色,一时有点尴尬。
沉默片刻後,裴璟辞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了,上扬的唇角一下子耷拉下来,紧紧抿成一条如月官河一般渐冷的银线。
他眼神焦急又不甘,迫切追问道:“那我呢,她没让我入席”
萃辛讪讪浅笑,解释道:“阿音姐说,殿下身份尊贵,跟咱们这t些粗人同席,只怕败了殿下的尊容。”
此言一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三个人头都不敢擡了,悄悄观察着裴璟辞的脸色,若是他不同意,他们也不敢真去吃啊。
清岩是真的饿了,眼睛巴巴地看向裴璟辞,清崇虽未有其他表情,可眼神中依旧流露出渴望。
裴璟辞眼眸凝滞住了,他有些恼羞和尴尬,似乎是在心中挣扎难受了好久,才终于妥协,无力地叹气摆摆手,气鼓鼓地转身又进了书房:“去吧去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忐忑的心终于安定,清岩兴奋地冲下台阶:“离老远就闻到好大的香味了。”
外面的人声逐渐远去,裴璟辞大力地把书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坐回书桌前,手攥衣袖暗中生闷气。
胸中恼火难平,他干脆接着拿起书本继续读,眼前密密麻麻的字钻进脑子里,非但没有让他心绪缓和下来,反而越读越生气,越读越不满。
外面的喧闹声格外清晰,听得裴璟辞烦躁不安,手上的书籍被他“啪”地一下奋力扣在桌子上,酸涩和郁闷郁结于心。
他也只敢生闷气,却不敢怪罪阿音,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有什麽可怪罪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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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房的气氛截然相反,外面大厅灯火辉煌,绚丽的灯影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容,毕竟距离上一次明月阁庆功宴过了许久,大家难得这麽热闹。
清崇清岩跟着萃辛入席,柳姳音看见他们时,无意瞧了一眼楼上,裴璟辞已经不在了。
她没忍住勾起唇角,笑意不止,大概能猜到裴璟辞当时的难看脸色,心中的恶趣味被满足了,柳姳音感到一丝畅快。
齐九桉手肘撑在桌子上,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二楼栏杆,也嘲笑道:“璟王被人这麽冷落,恐怕不好受吧。”
“随他去吧。”柳姳音给齐九桉斟了一杯千里酿,敬重地道谢,“世子,不对,你现在已经是定远侯了,小侯爷,这一杯是感谢你的,我知道朔风堂能在这麽短时间被打压,你也暗中出了不少力,还短暂和裴璟辞合作了,其实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的恩情我莫不敢忘。”
齐九桉不悦地皱了皱眉,按住她恭敬的酒杯道:“都什麽时候了,怎麽又说这种客套话,咱们什麽关系啊。”
柳姳音面上未动,齐九桉又拉着她说起了别的事,引开了话题。
清岩一落座,看见年宜红扑扑的脸望向自己,愣了愣神,突然想起什麽,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已被洗得干净整洁的锦帕,郑重地递给她道谢:“年姑娘,多谢,帕子已经被我洗干净了,你若是嫌弃我就再洗一遍。”
年宜笑着接过帕子:“不用谢,清岩大哥客气了。”
她光顾着笑,没有注意到桌子上其他几个人情绪强烈的眼神,其他人多是好奇探究,而年川则不一样了。
他是先恶狠狠地盯了清岩一眼,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妹妹,恍然有一种被人偷家的感觉,警惕心上扬,他气急败坏地在一旁怒视着她。
清岩也没注意到旁人的眼神,还了帕子就低头扒着碗里的饺子。
清崇戳了他一下,轻咳一声,悄声道:“你不该在衆目睽睽下还人家帕子。”
他虽未明说缘由,可清岩也突然反应过来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耳夹都像是煮红了。
年宜擡头好奇地问他们:“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清崇清岩是亲兄弟吗,一开始就就叫这个名字吗”
清岩红脸摇头:“不是亲兄弟,清崇就叫清崇,但我的名字是阿音姐把我带回来取的。”
年宜了然点头,又问:“那你原本叫什麽名字啊”
顿时清岩扭扭捏捏起来,眼神闪烁不愿意回答。
清崇嘴角噙着笑,看着年宜实在好奇,果断揭穿他:“二牛,他原本叫二牛。”
此话一出,年宜脸上笑意未减,年川就却大笑着嘲讽他:“二牛好啊,很符合你这个人。”“
清岩瞪着清崇,指着他气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你,谁,谁告诉你的”
清崇没说话,清岩却反应过来,转身又指着萃辛,要去打她:“萃辛!”
萃辛装着无辜:“你说不能告诉别人,又没说不能告诉清崇。”
因着此事,清岩萃辛又开始拌起了嘴,吵吵闹闹得不停,年宜手中的筷子停住,看着他们争论起这些年的“恩怨”,自己却插不上话,低头暗自伤神。
柳姳音和齐九桉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动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相视一笑。
酒足饭饱之後,衆人都散席了,齐九桉又拉着柳姳音畅饮了许多酒,一坛千里酿快见了底,坐在桌前谈天说地。
齐九桉承袭爵位,成了定远侯後,开始照料侯府一应事务,这不接手不知道,侯府看似清闲,实则好多复杂事务丶人情往来都等着他安排。
齐九桉从前是个闲散世子,哪里做过这些事,抱着酒坛和柳姳音哭诉。
喝到最後,明月阁里人潮退散,只馀一片冷清了。
两个人都已经醉得要站不起来了,还是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只因齐九桉非到後院看星星。
到了後院,孤月独明,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树下负手而立的裴璟辞,纯白衣袍随风飘飘,连衣袂都卷起一个优雅的弧度,面上是难以消解的阴郁淡漠,清冷似神仙,同这苍茫夜色实在不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