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辞听罢,脸上喜色渐盛,差点就要笑出声了,感觉自己仿佛得了头奖一般甜蜜。
他又是暗喜又是担忧,此番回京城,必然波卷云涌,风波不止,他也知道她不是为了自己而回去。
他突然擡手,将柳姳音按了回来,柳姳音猛地後背撞向他的胸膛,而後紧紧贴着不动,裴璟辞扬起马鞭,勾唇叮咛:“坐稳了。”
柳姳音忍着别扭,保持稳当的姿势坐着,可这样近的距离,裴璟辞的手在她身前,即便她刻意避开他的肢体,还总是无意碰到他。
单薄的脊背随着马蹄奔腾,时不时贴在裴璟辞的胸膛上,他今夜里面没有穿护甲,柳姳音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肌的坚。挺,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暖融融的,隔着衣物传递到她身体上,还有,他急速跳动的心脏。
他心跳如擂,一声比一声震动,颤动着他的胸腔,也颤动着柳姳音。
她不禁疑惑,为何裴璟辞的心跳动这麽激烈,是什麽事情在勾起他的情绪,让他如此不安稳。
月明星稀,骏马呼啸而过,载着两只影子,冲进一片混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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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堂已经清剿得差不多了,萃辛的任务也完成了,同柳姳音一起回京城。
郑家的事情还未处理完,裴璟辞和清崇清岩等人还要继续留在陵城。
鹿扬的出现,让柳姳音和裴璟辞得知了裴瑞谦的谋算,他已经知晓明月阁背後不只是李忠彦了,还有裴璟辞,他拿不到裴璟辞的错处,便要处处给明月阁找茬。
不过虽然裴瑞谦迫害明月阁如此惨烈,但裴璟辞这次可是直接扳倒了郑家,算是礼尚往来了,谁都不吃亏。
柳姳音一回京城就染上风寒,卧床一病不起了,调养了两日,柳姳音便已经好得利落,萃辛侍奉着她喝药。
见她仍有些病容憔悴,萃辛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都怪鹿扬那个没心肝的东西,要不是他那夜把你掳走,你也不必穿着舞女的衣裳折腾了一夜,还因此染上风寒。”
提及鹿扬,两人都难免伤心,一起共事这麽长时间,早有了情谊,可谁能想到背叛了她们的人是鹿扬,她们曾经那麽相信鹿扬,柳姳音曾经还想把位子交给鹿扬和萃辛手里呢。
气氛沉静,两人各怀心事,但都是在想着鹿扬。
柳姳音哀叹着对萃辛道:“那夜他并没有要真心杀我,否则在裴璟辞扑过来前,我早就死了……”
“如此看来,他也算有些良心,她要是敢伤你分毫,来日见面我非剥了他一层皮不可。”萃辛眼神愤愤不平,而被她隐藏的是无法可说的惋惜。
柳姳音叹息,仰头望着床帐上花纹,惆怅道:“我在想,是不是明月阁真的待他不好,才会让他这般狠心离开”
萃辛拧着眉,颇感惊讶,不同意她这样说:“怎麽会!”
“虽然殿下有时严厉些,但阿音姐和殿下平日里都不会苛待我们,说话做事都重规矩,从不随意发落下人,又赏罚分明,逢年过节还总有封赏,又许我们前程无忧,大家都是身世凄苦的可怜人,幸得明月阁庇佑,才能有个安身之处……”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留在明月阁的诸多好处,数到最後,十个手指根本不够用,于是宽慰起柳姳音:“阿音姐,你已经对我们够好了,那些背叛的人本就是贪婪之人,许再多东邪西毒他们也不会满足t的,你无需自责。”
柳姳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絮絮叨叨又说些了话,柳姳音就再次睡下了。
待她醒来时,听见外头大厅里吵吵闹闹的,似乎有人说话,喧嚣不止,她出门站在栏杆前一看,看见萃辛在张罗着包饺子,一盆面一盆馅地擡到八仙桌上。
柳姳音走下台阶,困惑地问:“不过年不过节,好端端怎麽包上饺子了”
朔风堂被清剿得没几个人了,明月阁这段时间为此事奔忙,完成了这麽大一次任务,照例会举行庆功宴,届时明月阁会闭门,不对外做生意。
一般庆功宴只是喝酒吃肉,但包饺子还是头一次,毕竟包饺子过于繁琐,这麽多人,光包饺子得包到什麽时候
萃辛见柳姳音醒来,忙迎上去,笑着同她解释:“为了迎接阿音姐你回到明月阁团聚,又恰逢寒冬,正适合一起包饺子庆祝庆祝。你也知道往年除夕咱们各自忙碌,从未一起吃过团圆饭,今夜就当除夕佳节,一起热热闹闹的,等过了今日就有的忙了……”
萃辛说话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柳姳音虽嘴上说她主意多,却在望见厅内那些明月阁的精锐荟聚不由得心软。
他们三五成群亲密热聊,聚在一起彼此笑容满面,手中还不忘忙着揉面丶包馅,不再有平时紧绷紧张的情绪,真真如同过年一样热闹喜庆。
是以她也去净手,挽起袖子,给萃辛搭把手,跟着忙碌起来,正巧年川又把年宜从京城外接了回来,年宜看见他们准备包饺子,也吵着要同他们一起。
年川无奈同意,自己也加入其中,就这样四个人单独围着一张八仙桌前坐着,柳姳音和年川负责揉面擀皮,萃辛和年宜负责包。
四人分工明确,配合很默契,又说起朔风堂被他们一扫而空,更是津津乐道。
气氛其乐融融,柳姳音心也跟着活络起来,很安心,像被一层柔软的棉被包裹住了,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麽……
今晚聚在这里的人都是明月阁内部的精英骨干,平日里在外面忙碌奔波,风里来雨里去,如今也能安稳地坐下来,和同僚搭档们围在桌前一手面一手馅地包起饺子来,热闹得像一家人一样。
一时间,明月阁内沸反盈天,比平时做生意好要热闹呢。
萃辛瞥见年宜手底下各种奇形怪状的饺子,忍不住笑道:“妹妹包的饺子真和清岩包的不相上下呢。”
年宜手一顿,脸上露出好奇地神色:“清岩,也喜欢包这种形状各异的饺子吗?”
“他不是喜欢这样包,他是不会包才包的这麽奇怪。”萃辛一想起清岩手下那些丑陋的饺子,忍俊不禁,损了他一句,“他真挺笨的。”
年宜笑笑没说话,心中情绪复杂,她听着萃辛说话,觉得她性情大方热情,又精明能干,不由得羡慕起来。
柳姳音闻声擡眸,观察着年宜面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怯而又复杂的异样情绪,一瞬间眼睛一亮,忽然捕捉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