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裴璟辞一副病重的样子,整日蔫蔫的,嘴唇发白,还来给她送药。
这日一早,柳姳音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而是让裴璟辞单独进来,让其他人出去等着。
“真是难为你伤这麽重还总是来看我。”柳姳音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後厨刚送过来的,刚倒进杯里就满室飘香。
“即便再疼,也该来看看你。”
裴璟辞惊讶于她的态度,脸上浮现一抹喜色,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双眸闪着光,关切问她:“你身体怎麽样”
柳姳音仰头喝完药,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连裴璟辞拿过来的蜜饯也没吃。
“我挺好的,原本也没什麽大事。”她疏离地答,“除了头上的伤好得慢些,其他都无碍。”
说着,裴璟辞就要伸手去探她的头,想看看那出伤口怎麽样了,被柳姳音一掌拦下。
柳姳音眼神变得锐利,冷漠地看着他:“裴璟辞,你不会以为我让你进来就是原谅你了吧”
裴璟辞沮丧地收回手,眼睛眨巴眨巴,坐在桌子前像小狗看着主人,小心翼翼地瞧她,恳求道:“那夜是我多嘴了,我会向你证明这些事,我不是口说无凭的人。可是你要怎麽样才能原谅我”
柳姳音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面上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裴璟辞也情不自禁跟着她一起笑,然而她却道:“你先把茶喝了。”
裴璟辞面上的浅笑和喜色随即消失,他垂眸盯着那平淡无奇的茶水,又看了看柳姳音,抿了抿唇,猜测她大概在水里动了手脚。
“你在水里下了药”裴璟辞眼眸黑沉。
柳姳音没打算回避,她含笑如实回答:“是,很毒的药。”
裴璟辞目眦欲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是恨极我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柳姳音点头。
她笑得明明那样明媚好看,可此时此景却有另一种含义,像笑容灿烂的索命鬼。
裴璟辞低头,浅绿色的茶水清淡,闻上去清香极了,不想是有毒的样子。
可他心里也清楚,柳姳音不会同他开着玩笑。
柳姳音紧紧盯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和五官表情,想从中看出他的恼怒和气愤,她以为裴璟辞会犹豫,或者把杯子咋了,却没想到裴璟辞只是自嘲地勾了勾唇,满眼悲哀。
而後仰头擡起杯子将茶水送进嘴里,他知道有毒还是毅然决然地喝了下去,一饮而尽,一滴也不剩。
“阿音,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就给你吧。”
裴璟辞留恋不舍地望着对面的人,静静等待毒发。
若是他死了,希望阿音能为他哭一场。
柳姳音有一丝诧异,没想到他竟然这麽果断,震惊地看着他,而後又恢复了面上的冷漠,避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
直至裴璟辞捂着胸口,猝然从口腔里喷出如水柱般暗红的血,身体倾倒摔在地上。
柳姳音大惊失色,呆滞地站在原地,盯着地上吐血不止的裴璟辞,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一起都是真的。
她忙走过去从地上扶起他:“裴璟辞,你……你怎麽样了你怎麽会吐血”
裴璟辞紧紧拽住她的手,他好久没有触碰她了,真是熟悉的触感。
他面色煞白,奄奄一息地倒在她怀里,擡眸时眼泪滴落,恰好落在她的手心:“阿音,你这毒,好生猛烈。”
言罢,他眼皮一松,晕死过去。
柳姳音彻底慌了,冲着门外大叫:“清崇,清岩,快过来,裴璟辞要死了!”
清崇清岩闻声进来,看见裴璟辞血淋淋地躺在柳姳音怀里,慌张地把他擡起来。
裴璟辞被送进房间里由郎中医治,柳姳音等在房间外面,双目失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没有给裴璟辞下毒,那茶自送过来她就一直没动。
她只是试探试探裴璟辞,毕竟他们也冷战了几日,柳姳音想看看他的愧疚之心到什麽程度。
可未料到那茶里真的有毒!
这时清崇急匆匆走到柳姳音面前,她着急解释:“清崇,不是我给他下的毒。”
不料清崇似乎没在意她的话,他欲言又止,有些话他本不该说的,可看着他们两个这样互相伤害,差点要了命,他就不得不劝了。
他努力解释:“阿音,炸船的事真的与殿下无关,我们所有人都是被利用的,你难道就要不原谅我们所有人吗?殿下在你离京後,就彻底与楚小姐撕破了脸,他已经命令禁止楚小姐插手明月阁的事了,谁知道那夜就让他们朔风堂钻了空子。”
提起这个,清崇又想到了什麽,于是继续说:“对了,明月阁最近很忙碌,你知道为什麽吗?自从青州回来後,殿下就下令,让秘密清剿朔风堂了,你所查到但没有踪迹的朔风堂的人,都是被殿下秘密处理了,为的就是怕你因为朔风堂的存在,对他生嫌隙,殿下没同你明说,还以为你会猜到。”
柳姳音愣住,她的确不知这些事,她以为裴璟辞在有意纵容朔风堂为虎作伥,可清崇着急之下把裴璟辞暗地里做的事全都抖落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