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下元节,裴璟辞好像还想和她一起去玉清观来着,虽然她没答应,但裴璟辞当时的语气很坚定,好像一定要她去一样。
每年下元节,京城玉清观都会修斋设醮,举行祭祀,朝廷还准许朝臣休假,无论是布衣百姓还是权贵氏族,都会去玉清观里走一趟。
去年下元节时,柳姳音还想和裴璟辞一起去玉清观,裴璟辞明明都答应了,却还是临时爽约了,说是有事走不开,最後是她和萃辛一起去的。
那今年呢?他说他要等她,她要去吗?
柳姳音正在犹豫着,身後地上摔碎了一盏茶,是年宜不小心碰掉的,茶水溅了一地,望着摔得四分五裂的茶盏,原本那样漂亮,此时却再也无法愈合,只能任由人把它扔了。
她忽然意识到,再怎麽样,她和裴璟辞也回不到过去,她明明说好要离他远远的,怎麽又去想要要不要赴约呢?真是糊涂!
夜里,柳姳音准备上床入睡,房间窗户被人敲了好几下,柳姳音闻声开窗,出来的竟是清岩。
“怎麽了”柳姳音问他。
清岩不好意思地看看她,解释道:“明日下元节,原本殿下想请阿音姐去玉清观的,可是殿下忽然有急事,不能陪阿音姐了,他让我告诉你,你明日就别去玉清观了,免得被人发现了。”
柳姳音面上无波无澜,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擡眸问清岩:“他有说是什麽事吗?”
清岩难为情道:“殿下不说,我也不清楚。”
柳姳音点头,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清岩走了,柳姳音坐在梳妆镜前,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就知道,裴璟辞就不是能赴约的人,他每次都说好了,却每一次都食言,留她一个人不知所措。
这一次,他又食言了。
柳姳音本没有期待去玉清观,可裴璟辞出尔反尔,还不让她也去玉清观,这刺激到了柳姳音。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生气还是故意与他作对,她心里不舒坦,所以迈着飞快又匆忙的步子,鞋子踏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敲响了年宜的门。
她对年宜道:“你不是想去玉清观吗?明日咱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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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元节,自清晨开始前往玉清观的路便挤满了马车和行人,一条大道上人头攒动,道观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往里面涌着。
齐九桉今日要回宗祠堂里,所以安排了马车和护卫护着柳姳音和年家兄妹去了玉清观。
马车往里走不动,柳姳音于是带上了帷帽,淡紫色的垂纱将她的面遮得严严实实,外人看不出她是谁。
过节事人群聚集,也有许多柳姳音这样装扮的人混迹其中,所以柳姳音并不显得突兀。
她跟着年川年宜一起,好不容易挤进了玉清观的门口,面前还有近百层石阶要走,石阶尽头才是高耸伫立的道观,光是看着就觉得累。
“英娘你小心点,这石阶有些滑。”年川左手扶着年宜,转头提醒她。
夜里山里起了大雾,天亮後石阶上凝结很多水,踩上去有些滑,又恰逢今日下元节,举目四t望皆是相互搀扶着,就连那些上山祈福的贵族子弟也要这样扶着上去,看上去有些滑稽。
柳姳音好歹是习武之人,虽然中毒後身体差了些,但上个楼梯倒不用人搀扶,自己走得又快又稳。
她走在最前头,低头数着还有多少层石阶时,听到侧後方一对男女的交谈声。
这样的场景,男男女女共同来玉清观祈福会面,相互搀扶着说些贴己的话,本是不足为奇的事,只是她听到那对男女的声音异常熟悉,一下子把她从衆人之中吸引住了。
男人有些不耐烦道:“早知道今日的石阶不好走,就不来了。”
女人语气娇俏:“过节嘛,总该出来走走,而且人家说了,石阶越难走,就越要走下去,代表着我们所求之事会圆满实现。”
男人默了默,半晌後才肯定她的话:“你说的对。”
柳姳音听着这声音,心脏砰砰直跳,猛然停住脚转身,看见她後面离自己十几级石阶处,裴璟辞在扶着楚嫣走。
几十层石阶楚嫣走得气喘吁吁,脸颊累得红扑扑的,一只手挽着裴璟辞的衣袖勉强走路,一只手搭在他腰侧。裴璟辞被她拽得极其紧,手掌放在她腰後虚扶着,看上去就是一对相互搀扶的小夫妻。
柳姳音脸登时红了起来,懵懵地愣在原地,呼吸一滞,心脏竟然也不受控地仿佛停住了。
她脑子一片混乱,呆愣地看着裴璟辞扶着楚嫣,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
直到裴璟辞觉察目光望过来时,她才惊慌转身,假装无事继续走自己的路。
原来他今日与她毁约,是为了陪楚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