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卢文三番两次来找定远侯,原来是想向定远侯求情,以定远侯的性情是不会再袒护他的,两个人见面就会争执。以卢文与裴瑞谦的关系,说不定,卢文带着毒药,还可能是裴瑞谦怂恿的。
柳姳音推断道:“看来卢文早与裴瑞谦搭上了关系,裴瑞谦因为早些时候拉拢定远侯不成,才对定远侯有了杀心,正好借卢文之手除掉他……真是一帮贪慕虚荣丶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一行人已经走了很远,入了夜晚风就更加凛冽,寒风瑟瑟,裴璟辞和柳姳音刚从温泉出来,浑身热腾腾的,被风吹着脸颊,清醒极了,冻得柳姳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走到马车旁,裴璟辞扬了扬头示意她先上去,柳姳音站着一动不动,神色严肃地问他:“可是,即便知道凶手是卢文,也没有证据,光靠偷听也不行啊。”
“能让你找到这儿,就已经是他们不谨慎了,你还想找别的证据指认他”裴璟辞轻轻摇头,长叹一声,“找证据这事我可不负责,我也没有那个闲心。”
柳姳音陷入沉思,没有证据齐九桉该如何为他爹昭雪啊。
北风呼啸,柳姳音的衣服太大,冷飕飕的风就灌进她宽敞的袖口里,她不得已捏紧了袖口。
裴璟辞又催促她:“赶紧上马车,别染了风寒。”
柳姳音擡眸往夜色遮掩下的密林看了一眼,黑暗中果然有一群人从掩体中走了过来,为首的是披着深蓝鹤大氅的齐九桉。
她立刻飞奔过去,走到半路才想起身上还穿着裴璟辞的衣服,她把身上的大氅解了,又双手捧着递还给裴璟辞。
“先把这个还给你,等我回去再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你。”
裴璟辞手背在身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挑眉不悦道:“给出去的,我是不会再拿回来。”
柳姳音没多说,直接把大氅扔到他身旁的清岩手上,把清岩给搞懵了。
她转身,齐九桉刚好过来,看见柳姳音身着单薄,又着急忙慌地从手下人手里接过新的米黄披肩披到她身上,生怕她冻着了,关切地问:“阿音,你没事吧”
柳姳音浅笑着摇头,拢紧了身上的披肩。
齐九桉做事知分寸,他给她的衣服都是新的,不是他自己的。
齐九桉拉住她的衣袖,转了一圈,看见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他们说你突然不见了,我再外面急得差点就要闯进去了……还好你没事。”
这画面真是是不忍直视,裴璟辞在一旁瞧着,若不是他向来端方,他真的想当场翻个白眼给齐九桉,悄声嗔怪:“真以为你和她关系很亲吗?”
裴璟辞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柳姳音,眼神幽怨,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怎麽我给你的衣服你非要还回来,他给你的衣服你就穿着他的衣服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柳姳音觉得他说话越来越像从前了,不管是谁都能呛一句。
她不甘示弱,直言不讳地反驳他:“他给的衣服是新的,你给的衣服是你穿过的,不合适。”
“你还讲究起这些了?”裴璟辞讥讽地笑出了声,又走近了些,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那你把你里面穿的衣服也还给我吧。”
从前传他的衣服她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倒好。
柳姳音气得脸腾一下红了:“裴璟辞,你真无耻。”
齐九桉好言劝着她:“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柳姳音想了想,还是决定和裴璟辞说些什麽,转头认真地看着他,语气诚恳:“之前误会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也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顿了一下,本想说“再见”,可是那两个字怎麽也说不出口,她还是希望两个人不要再见面了。
齐九桉也向裴璟辞道了谢,在衆人面前同柳姳音一起上了同一辆马车,宛如一对儿小夫妻。
裴璟辞望着他们的背影,醋意再次爆发,忍不住埋怨起来,语气活像一个怨夫:“小没良心的,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得了好处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清崇问他:“殿下,还要再日夜监视他们吗?”
裴璟辞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宽敞的车厢里只他一人坐当真有些空旷。他随意地倚着,懒懒道:“继续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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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姳音将从裴璟辞那儿得来的消息和推测一并告诉了齐九桉,得知凶手是定远侯曾经多次照料的卢文,齐九桉起初还有些不相信,可柳姳音再三确认,他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我爹平日待他多好,若不是因为我爹,就凭他爹的温泉,他怎麽可能会进御林军,他怎麽能恩将仇报呢!”
齐九桉悲痛欲绝,捂着脸咬着牙一边哭一边骂,恨不得要卢文碎尸万段。
谁能想到曾经帮助过的人,就因为他没有再次助他脱困,于是有一天对自己痛下杀手。真不知若定远侯早知此事,会不会後悔帮过那人。
齐九桉眼底赤红,他肩膀气得发抖,手里拿了一把长剑就要去找卢文报仇。
他气疯了眼,还好柳姳音及时从旁劝阻他:“世子,你别冲动,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
“就是没有证据我才要去,我就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我爹报仇雪恨。”齐九桉双眼含泪,握着剑的手用力到发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柳姳音眼神严肃地看着他:“世子你清醒一点,若侯爷泉下有知,他会想你这麽作践自己吗?你这麽冲过去一杀了之,即便不是你的错也会成了你的错,这麽大一个侯府还要依靠你,你难道想让我和他们以後只能在狱中看你吗?”
她很理解齐九桉的心情,当初她得知裴璟辞向她隐瞒朔风堂的事情时,她恨不得立刻冲到尉迟烽面前把剥皮抽筋,向何家村和魏鹰将军磕头认罪,甚至把裴璟辞也杀了。
但冷静之後,她也意识到,尉迟烽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身後的其他人也是助纣为虐的恶魔,她要一点一点去瓦解他的势力,除掉朔风堂。而至于裴璟辞,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了,她只恨自己爱上了他,没办法对他下手。
柳姳音的话让齐九桉醒悟过来,他不能就这麽冲过去杀了卢文,他得要彻底让他和整个卢家都彻底毁了才行,为他爹的死付出代价,还有那些明知内情故意不说的纨绔浪荡子们,一个都别想跑。
“阿音,有什麽办法让那些认罪伏法”他急切地问。
柳姳音想了想:“除了我们找到的那片木碎片,还需要其他的,要把卢家和纨绔子的事曝露在陛下面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你等我几日。”她轻声道,脑子已经开始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