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没有,每封信里只有她对裴璟辞的思念和她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偶尔夹杂一两句对萃辛的不满,无辜地说自己被萃辛嫌弃了。
柳姳音撇了撇嘴角,心想,楚嫣怎麽净写些肉麻腻人的情话,怪不得裴璟辞一封都没拆。
她印象中,楚嫣的野心并不小,她心机颇深,不是满脑子只知情爱的小姐。看她与裴璟辞的书信,想必他们二人也没有那麽坦诚丶那麽信任。
她将信还给裴璟辞,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裴璟辞却将她的行为看做是吃醋,继续烧掉剩下的信。
“那些让你拈酸吃醋的信,你看了不舒服,当然不能留了。”
柳姳音没理他,两人前後脚回到饭桌前,重逢数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和平地一起吃饭。
上次她被锁链捆着,裴璟辞中途又有急事,两个没能吃完一顿饭,而今夜他们终于能如寻常人家一般,坐下来吃一顿温馨的团圆饭。
她问道:“你不是说晚些回来吗,怎麽提早到了”
裴璟辞给她夹着菜:“不是你说想让我回来同你一同用饭,还找清岩打听我的行踪。”
柳姳音一口汤刚咽下去,听到这话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裴璟辞自然地走过来替她拍背。
她立马意识到这其中是谁的问题,原来是清岩这小子胡乱传话,打乱了她的计划。
裴璟辞看她缓解了才收回手,疑惑地问:“怎麽了”
她笑笑,没有拆穿清岩:“那你能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麽,令你忧心忙碌的事又是什麽”
她终于问出了她想说的话,裴璟辞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才是他的阿音,阿音是不可能什麽事什麽话不问的。
裴璟辞扣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许诺:“你不是好奇吗,等晚饭後我亲自带你过去瞧瞧就是了。”
“真的”柳姳音惊喜地笑起来,小鹿一眼的眼睛亮亮的,清澈明亮,充满着真挚的感情和衷心的期待,让人看了移不开目光。
他点点头,许久没有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萎靡的情绪早就一扫而空,摸了摸她的头,不禁跟随着她笑起来,等他垂眸时,发现自己碗里满满当当堆放着腌制的鱼肉,都是柳姳音夹的。
裴璟辞笑容立时收拢起来,他从小就不吃腌制的肉,这个习惯柳姳音是知道的。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无声地看着她。
柳姳音装作不知情,朝他挑了下眉,手撑在桌子上,看热闹一般,若无其事地笑着催促他:“这是特意为你点的,不要浪费,全部吃下去。”
腌鱼肉到底还是被裴璟辞吃完了,只要她觉得解t气,他做这些也无所谓。
今夜乌云压顶,看不见半点星光,裴璟辞带柳姳音去了明月阁的地牢。
“父皇命我秘密来边关,是为了与亚楼国和谈。”他边走边说。
柳姳音讶异地停住脚步:“与胡人和谈这怎麽可能”
卫国与亚楼国交战几十年,自高祖时就一直打仗,天越关常年驻守重兵抵御胡人入侵,这些年来想过种种办法,也没办法与亚楼国平和相处。
前人都做不到的事,明帝竟然让裴璟辞来做,真不知是器重他还是轻看他。
夜风吹过,秋夜的风也逐渐带了凉意。
裴璟辞擡手拢了拢柳姳音身上的云锦披风,轻声道:“是啊,此事极难,但我若成功,今後在朝中也能有更多人为我说话。”
柳姳音沉默,看得出他对此事很看重,他也想完成明帝托付的重担,极力促成两国友好。
但是,单说亚楼国,他们内部很复杂,和谈不是仅靠裴璟辞或卫国就能推进的。
他看出她脸上浮现的忧色,牵着她的手被她打掉,只好改成牵着她的袖口,走进地牢。
“正是因为不易,所以我们采用一些非常手段。”
柳姳音擡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被捆在架子上丶鲜血淋漓的人,大约有十几个,有些是卫国人,有些是胡人,他们各个都被打得血肉模糊,辨不清面容,只能依稀通过五官分清是哪国人。
地牢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和刑具使用时的声响,鲜红和暗红交织,刺痛着柳姳音的双眼。
她惊恐地回头看向裴璟辞:“他们都是什麽人”
“不该活着的人。”裴璟辞面色平静如水,说出的每个字却都充满阴狠。
地上一个人似乎没了气,被人托着往外搬走,柳姳音路过时,侧头正好看见了那人的脸。
好熟悉的一张脸。
“等等。”柳姳音认出了那人的身份,叫他们停下,蹲下来看着那人,“周老板周老板”
被叫周老板的人突然惊醒,他眼睛如死人一般,将要瞪出眼眶了,直直地坐起来,一边大叫,一边举起手腕上的铁链朝他面前的柳姳音砸去。
粗重的铁链闪过一道银光,柳姳音却怔住了,她急急往後跌坐。
千钧一发之际,裴璟辞却握刀抢先一步抹了他的脖子,血脉偾张,滋了裴璟辞一身的血,高举的铁链又重重落下。
柳姳音并没有被吓到,只是病未好全,手脚尚且不利索,她眼珠转了转,立刻反应过来,装作吓得不轻的样子,倒在裴璟辞怀里。
裴璟辞却被她吓得脸色苍白,打横抱起她,柔声细语地询问:“要不咱们不看了,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