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踹开,柳姳音背着一袋东西径直闯了进来。
兄妹们震惊地看着她,赶忙一前一後迎上去,只见柳姳音将那被布包裹的东西散在桌上,里面满满当当的新鲜的金昼草。
“这是……”年宜懵了。
柳姳音兀自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喉,然後道:“听说金昼草能给你养身子,从胡人那儿薅了一些。”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是大善人。”年宜要哭出来了,抱着她感激涕零。
金昼草在卫国价值不菲,她竟然一下子搞到这麽多,着实为他们兄妹省了不少心力。
柳姳音笑道:“没事,顺手的事。”
年川看到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一回城就来他们这儿了,便去打了一盆水过来。
年宜接过水,拉着柳姳音用湿布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她也没拒绝,任由小姑娘细心清洁。
年川站在一旁,眼神是不是落在柳姳音身上,关切地问:“你事情办完了”
柳姳音疲惫地闭上眼,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道:“查了点事情。夏江诲那边什麽情况了”
年川叹气,陈述道:“他们将叶将军的事推到定远侯身上,说他与叶将军因为利益不和,如今定远侯被禁足家中,侯府小世子正在赶往青州调查,他们想对小世子下手。”
看来朔风堂是铁了心想要对定远侯下手,若齐九桉出事,那定远侯恐怕也无心待在京城了。
柳姳音问:“小世子什麽时候来”
“按路程,快马加鞭,後日夜里就能到。”年川答。
柳姳音睁开眼,起身要走:“我先回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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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姳音拒绝了兄妹俩的挽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客栈吃了饭洗了澡,然後坐在月下沉思。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柳姳音拎了一坛酒,整理思绪,光是如今的局面可不行,她要做的是,调查当年的真相,除掉朔风堂那帮人……
对酒独饮,月下孤影,悄然间,一个影子渐渐靠近。
“喝?”柳姳音没有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敲了敲酒坛问。
年川坐在桌边应声道:“好。”
柳姳音给他倒了一杯,年川盯着她纤细的手指,低声一字一句地感谢:“那天晚上,谢谢你,救了我。”
柳姳音没说话,躺在躺椅上,歪头想了一会儿,对他郑重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年川,你不觉得你行动总是犹豫不决,明明有机会绝地反击,可你却退了,这不行的,敌人总会在你犹豫时杀了你。”
年川认真思考着她的话。
柳姳音说的对,他虽然一身武艺,可做事总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从不敢轻易以命相搏,也因此常常处处受制,没有敌人拼命来得疯狂果敢。
但柳姳音好像不同,她是孤狼,她无论在什麽情况下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人酣畅厮杀,死也要拉人垫背。
年川干了杯中酒,丧气道:“你说的对……”
他目光如水:“实话说,咱们交手以来,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确实很敬重你,你总是做出我意想不到的举动,果断无畏,我讨厌你,可我有忍不住羡慕你,效仿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真心的话。
“成长环境不同罢了,你有妹妹,在这世上有牵挂,而我不一样,我从四年前就成了孤魂野鬼,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所以我拼了命地活下去,要麽痛痛快快地生,要麽轰轰烈烈地死,总要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无畏和决心。”
柳姳音手枕在脑後,声音清凉如山间水泉。
“你不是说你有朋友吗?他们不算是你的牵挂吗?”他问。
“当然是,我很庆幸与他们相识,把他们当作亲人一样,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即便我死了,他们也不会因为我死而过得不好,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丶一心为了目标的人,我们彼此信任,所以没有後顾之忧。”
她将酒灌入喉间,香醇的酒气溢满舌尖。
她说这些话时脑海中浮现许多人的音容笑貌,比如萃辛丶清岩丶清崇丶齐九桉,还有……
裴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