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上来的就是老板,他还是昨天那副面孔,不太高兴地瞪着眼睛,看着聚拢在404之前的客人。
吴九没接钥匙,他原本就站在偏一点的地方,自然是皮夹克去开:“开门的时候小心一点,有问题就往我这里靠。”
“诶好,九哥你多看着点。”皮夹克搓了搓手,紧张兮兮地举着钥匙去对锁口,下意识向後退了稍许,严阵以待。
他试了几次没插进去就想往後跳,最後一次插进去时神情都还绷着,钥匙刚开始旋转,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另一个声音就打破了这情况。
“避远点。”楚璨只是觉得空气开始浮动起不知名的暗流,就被人掐着腰向上一擡,脚尖离地往越发远的地方挪走,耳边响起低沉的男声。
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麽,说自己会走不用抱?还是沉默吧。这个人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直接的带人方式了。
楚璨踩了踩地板,手指尖心不在焉地对在一起,心神还放在404那边。
门锁没有被打开,只不过是里面的人自己把门给推开了。
嘎吱的短暂轴承响声,周围的人已经向後退了一大步,皮夹克跳的最快,那把钥匙还插在门上摇晃。
那扇正在缓缓向内敞开的门看上去是那麽可怖,怪异又畏惧,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尤其是,到底是谁在推这扇门。
反应最大的是那个报信的男人,他现在已经看上去快要自己窒息而亡。
楚璨漫不经心地扫过所有人反应,精神却更多地留意着老板的神态变动。
他是一个爱好特别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本是这里的人,却没有把镜子摆在明面上来就已经是一个奇怪的事情了。
现在面对第一个出现问题的房间,他的神情也相当古怪。首先是眼神,老板年纪偏大,看人时有点喜欢直勾勾地盯着,现在也是如此,紧紧盯着那扇门,但是他会躲避,不敢看向404那还未露出来的缝隙。其次,身体小幅度地在原地左右犹疑,这些都在说明他精神状态的紧张。
楚璨的心也跟着那扇越开越大的门缝提紧,随着逐渐扩大的缝隙,他又一次感知到了不安,还有空茫,像是一切已经消失,已经无所谓。
这感觉很短暂,只那麽一瞬。
以至于郁非摸他头发的时候,楚璨已经可以直接转身回去反摸,简单地报复回来。
“咳——”
人还未出现,先是他的咳声出现。
报信男人喃喃道:“是他的声音……有点哑了但是没变。”
“既然你们都看见了人没事,那麽就该放心了吧。把备用钥匙还我!如果他没什麽急病的怎麽可能简简单单睡了一天就出事,做人要细心,但是也要稳重。”老板见了人,立刻发作,要回钥匙毫不客气扭头就走,只在楼梯口处回头看了一眼,再没停过。
楚璨握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这个人身上的问题比这边所有聚在一起的人的问题都要严重,他看见他心情十分有问题,整个人都开始向下低潮。
尤其是脊背处,又一次开始蔓延刺骨的寒意,从一点处,像针尖一样朝向四处渗入。
“我帮你暖暖。”刚恢复正常又开始不适,郁非叹了口气,伸手覆在他背上,从上往下,一点一点顺过去。
“怎麽了?这麽多人都过来了?”男人又咳了一声,整个门都敞开了。
他脸色不大好,嘴唇泛着裂痕,很疲惫的样子。
报信男没上前,放大了声音:“你怎麽一直没下来?怎麽叫都没醒?”
“哦。我可能是中暑了或者别的,头有点晕,身体不太舒服,一直躺到现在,刚醒。”男人抹了下眼睛,往前靠了点,看着其他人因为他的举动而直接後退的行为苦笑,“真的只是这样,也不是传染病,多休息一下会好的。”
他叫出了报信男的名字:“王明,我很感谢你这麽注意我的安全,也辛苦你们上来看一趟。但是可能我还需要再休息几个小时……”
看着房门紧闭,所有人的眼睛集中在报信男身上。
他点头:“我的确叫王明。”
“走吧。”郁非手一伸揽住膝弯,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背,不由分说将人抱起来,直接下楼,“你也该回去休息了。不然久了也会不舒服。”他之前摸到的衣服已经有点潮湿了,再穿在身上容易生病。
楚璨把头往里靠了靠,面向他的胸膛,避开别人的目光,就安分地闭上眼睛,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回到303,确认镜子都被蒙住了,楚璨摘下口罩,身上还带着此前那错觉般的冷意,他先进了卫生间,热水从头上淋下时,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他冲干身上的泡沫,手指在背後尾椎骨的位置按了又按,再回头去看,也没发现问题。但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刺痛。
“郁非,能来一下吗?”他犹豫着还是向队友寻求帮助。
郁非正在弄开水,手忙脚乱地刚倒好,刚到门口就看见一片水雾中只围了浴巾的青年。他的头发还没擦干,湿淋淋的水滴沿着发尾不断往下坠,滑过脖颈丶延展至锁骨,再没入胸膛以致被挡住的身体。
背後的温度还未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他的身体看上去很匀称,但还是有点偏瘦了,骨头比较明显,看起来有点硌人。郁非的神思开始飞游,他脸被熏得带了红意,微避开了楚璨的脸:“要我做什麽?”
“帮我看一下尾椎骨。”
他在幻听?
郁非茫然地开始重复:“尾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