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意识混乱,却仍旧忍不住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把妖兽作为棋子送到仙门和魔界,那些妖兽发狂自爆是你的一步棋吧?他们可是我们的同族!”
慕霁鸢躲得狼狈,想要触碰江釉白,却被翎羽一次又一次扫开,锋利的翎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他们都是自愿的,为了妖兽一族能够不再过这种东躲西藏濒临灭族的日子,牺牲几个族人又如何?他们愿意的,很早以前不就愿意了吗?”
江釉白嗤道:“我原本以为你和族长不一样,可终究你们是同类,你们都会牺牲族人做这种事,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和那些人类有什麽区别?”
慕霁鸢似乎被踩到了,语气也不再平稳:“我怎麽会和那些该死的人类一样?我和我们的父亲也不一样!他只想要躲藏,想要我们变成人,生活在人类当中,企图掩盖自己是妖兽的事实,我不!我要妖兽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我要妖兽一族被那些曾经践踏我们的人类捧在天上奉为瑰宝!我这麽做可都是为了妖兽一族啊!哥哥,难道你也不理解我吗?”
江釉白用翎尾狠狠给了慕霁鸢一巴掌:“牺牲那麽多妖兽来成就你的野心,你也好意思说为了妖兽一族?你看到了那些妖兽自爆的模样,化作血雾,连尸首都没有,无人记得他们的模样,无人能祭拜他们,慕霁鸢,你好狠的心啊。”
慕霁鸢在黑暗中看着江釉白,冷冷道:“成大事总有牺牲,今夜过後,妖兽一族将会永远活在阳光下,不用再被那些人类抓捕猎杀做成法器,这难道不好吗?我有什麽错啊?!”
江釉白在发抖,没能再和慕霁鸢对峙,此刻与对方对峙也没有任何意义,沈长川快要死了,说明慕霁鸢的计划如期执行,只是他不知道那後面的计划究竟是什麽。
“你准备怎麽杀沈长川?就靠谢卿礼吗?谢卿礼若是能杀沈长川早就杀了。”江釉白故意嘲讽道。
慕霁鸢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笑着道:“光靠谢卿礼一个人自然杀不了沈长川,可若是再加上上清宗的封灵大阵呢?”
江釉白瞳孔一缩:“你怎麽会封灵大阵?”
慕霁鸢:“我是不会,大师兄会啊。”
江釉白在黑暗里看不到慕霁鸢,只能听着声音转向慕霁鸢:“大师兄可不会帮你杀他敬爱的师尊。”
慕霁鸢轻笑:“可我可以缠着他教我啊。”
江釉白抿了抿唇,如果是封灵大阵,确实可能杀死沈长川……
慕霁鸢又开口:“哥哥,你怎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他呢?这麽久了,他应该已经在封灵大阵中魂飞魄散了吧,哥哥,从今以後就只剩下我们了。”
江釉白沉默了许久,久到慕霁鸢都要以为他昏过去了,刚要靠近,江釉白却陡然出手,银白的翎羽在空中交错,即便没有光亮,那冷冽的锋芒也在黑暗中犹如一道道银月,淬着渗人的冷意。
……
沈长川找到这处山洞的时候,外面早已被封住,可里面却风平浪静,什麽声响也没有。
他眸光一冷,面若寒霜,脚下是一步一寒冰,身後的郁郁葱葱皆被冰霜所覆盖,他身处一片冰雪之中,却比冰雪还要寒冷。
山洞门口有着妖兽一族特有的封印,沈长川的玉牌直直砸在结界之上,倾注全部的灵力,用最原始却也最快速的方式生生砸开了那道结界。
足见沈长川此刻有多焦急。
结界一破,血腥味扑面而来,令沈长川直接皱起了眉头,他闪身掠入山洞,一路进去,玉牌嵌入山洞石壁,整个山洞随着他的身影被点亮。
最先看到的便是那一地染着鲜血的银白翎羽,铺了满地,沈长川眸光冷得凝成了冰。
这羽毛太多了,恐怕小孔雀的身上都没剩多少了。
一地的狼藉,足见缠斗的激烈。
沈长川的心都被揪了起来,他快步朝里面走去,在看到倒在地上的江釉白时,身上的鲜血近乎凝固。
那原本一身红袍的人衣衫破碎,狼狈的趴在地上,整个人似乎是想要往前爬,身後拖了一路的血迹,可最终竭力倒在这里,乌黑的长发散乱着,遮住了他的面容,鲜血沾染着发尾,黏在了一起。
沈长川将人一把捞了起来,抱进了怀里,灵力源源不断地朝着江釉白输送。
许久,那冰冷的吓人的体温才渐渐回暖了一些,此刻的沈长川脸上满是鲜血,雪白的璞玉被那些脏污的鲜血掩盖,却不减他的瑰丽。
江釉白身上渐渐暖了,他费力地擡了擡眼,模模糊糊看到了眼前的人。
沈长川……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确认:“沈长川,你还活着?”
他一开口,嗓子哑得不行。
沈长川低低应了一声,他能分辨江釉白的语气,是嘲讽他活的太久,还是揶揄他竟然还没死,又或是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而此刻,江釉白的语气带着轻微的颤抖,没有嘲讽也没有揶揄,而是在害怕。
怕他真的死了。
沈长川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擡手用指节在江釉白的脸上擦了擦,将鲜血擦去一些,似叹息:“怎麽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