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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睦初年,腊月二十。
苍苍起身时已经接近辰正了,她穿戴好洗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笑闹声。她出门来到廊外,看到一地的积雪和漫天正在飘落的雪绒,昨夜竟然下雪了。
父女两人围在院中那口水缸前,独孤上野把其中的两只金鱼打捞上来放入鱼缸中,那个小人儿拍拍手,仰脸从他的手中接过鱼缸抱进怀里。
一转身瞧见她,小人儿迈开腿脚,向她跑过来,“苍苍!苍苍!”
苍苍蹲下身,迎她到阶边,扶她上阶,“酥酥在做什麽呢?”
酥酥回头看了一眼,垫脚把鱼缸放在了窗台上,扯着小甜嗓回答说:“爹爹跟我,要把小金鱼安置到暖和的地方。”
苍苍拂落她发髻上的雪,笑道:“酥酥真好呀!”
酥酥扑进她的怀抱,撒娇说:“苍苍今日不上值了好麽?”
苍苍抱她起身,又迎独孤上野上阶,独孤上野轻吻她的额头,刮了刮酥酥的鼻头,笑着说:“今日爹爹跟苍苍都休沐,不用上值,我们陪酥酥在家里玩好麽?”
酥酥笑得露出小白牙,点点头说:“太好了!”
酥酥还没高兴一会儿呢,朝里就来人了,他的名字叫席浅潾,昌睦女帝身边的近臣,他一登门,苍苍就得入宫去了。
大人们在一旁说话,酥酥在雪地里捏了只雪球,轻轻掷向他的袍尾,席浅潾转过脸,一看自己衣袍上沾了雪,佯装生气,“上官萦,你做什麽?”
酥酥认真的同他辩论:“上官舍人今日休沐。”
席浅潾看着那只小人儿,乐得发笑,“我就借上官舍人一会儿。”
“那也不行,要多给俸禄的。”
独孤上野失笑,把她抱进怀里说:“酥酥认真读书,将来入仕後就能跟苍苍一起到中书省上值了。”
酥酥睁大眼睛,仔细追问:“爹爹,这是真的麽?”
爹爹信誓旦旦的承诺,她又看向苍苍,苍苍也说是真的,她就再也不闹了。
苍苍入宫後径直来到含元殿,殿中已经有两人在等待她了,咨阅请她到案边来,说道:“砚庭将这幅画做好了。”
这是在那位年少的大秦兵士许一丁作画的基础上又加以润饰的一幅画,苍苍望入画卷中,思绪拉回从前,回到了月圆之时,凉州的那一晚。
她怔怔出神,良久过後擡眼视向徐砚庭,红眼笑道:“砚庭,当晚,就是这样的。”
砚庭含泪笑道:“我有幸听闻到了那晚的情境。”
咨阅提笔,俯身为画卷题词,苍苍和砚庭在她身旁静静观看。一笔一划,娓娓道来。
“文臣飞翰传羽檄,武将横刀跨征鞍,鸣机杼,扬玉旌,荡妖氛,挽狂澜,何愿可盼?来年光景:江山完壁,明月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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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睦二年,二月初一。
这是战後,唐颂再一次回到玉门关,她看到城门处的一人,跃下马,快步向他迈近,他伸臂,拥她入怀,他轻轻托举她,使得她裙袍荡漾。
“颂颂,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秦衍轻吻她的额头。
两人牵马一起来到大泽湖旁,她被他带到一处,唐颂看到一棵杨柳长在那里,虽然它才长过他们的膝盖,虽然它有些干瘦,但它萌生了绿意,抽出了嫩芽。
“秦戎钺,春风又度玉门关了。”
她含泪,回过眼眸,果然如他所说,她伫立在那儿,他便会来找她。
她看着他走近,明媚的笑了起来。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