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唐颂鼻酸不已,心中五味杂陈,她觉钦佩,也觉庆幸,幸而有这样的同袍,勇者如斯。她暗啐一声,又提唇一笑,躲开一枚火箭,再次高声喝马向他们靠近。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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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笙!”
“韦笙!”
他勉强睁开眼,望见将明的天色和漫天的落雪,那些蛾子钻进他的眼里,使他眼底生涩,不禁又阖上了眼。
“韦笙!别睡着了!”
有人呵斥他,韦笙被迫视向一旁,一人跪在他的身侧,疾言厉色的说:“韦笙!你快死了!”
他冷笑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我死了,不正合梁司长的意麽?”
“咱们之间的恩怨还没了呢,你可别就这麽轻易死了!”
“行了,”有人插入他们的对话,“把他的伤口给捂好了。”
韦笙闻声看向唐颂,她面色焦急的冲他颔首:“先好好养伤再说。”
他什麽都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落马倒下的,正待回忆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了他的躯体,他冷哼一声,听到有人对他说:“能察觉到痛就是好事,韦笙长再坚持一下。”
那是另外一人的声音,很熟悉,只是他暂时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唐颂离开兵驿匆忙迈步,迎面正撞上一人,她擡眸,对上了一双笑眼,萧羽问道:“韦笙怎麽样了?”
“能活着了。”唐颂说着看向他的左耳,他的耳垂上被火箭燎伤留下了一处缺口,那里的血肉大概永远也长不丰满了。
萧羽注意到她的视线,揉了揉耳垂说:“没事,小伤罢了。”
“别挠!”唐颂急道:“上药了麽?”
萧羽垂下手,颔首道:“上过了。”
两人隔着风雪相视,一时无话,唐颂错开了视线,调眼视向角落里说:“萧泓然,我很担心你。”
萧羽笑着耸耸肩,“瞧,我这不是毫发无损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那会那儿脑子一热就上了。”
“下一次不要这样了。”
“好。”
唐颂又擡眼,对他笑笑说:“我要去找许一丁。”
萧羽同她一起,两人往肃州城深处走,经过一个院落时,他们同时撤步,往里面看去,一人正坐在一群突厥兵士的尸首旁发愣。
“许一丁!”
院里的人猛地擡头,看到他们忙起身迎了上来,唐颂质问道:“你在这儿做什麽?”
许一丁愣了愣说:“清理地界儿呢,这儿的多,我等帮手呢。”
萧羽笑着训斥她:“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正打算从死人堆里刨你呢,你活着,应该告诉我们一声。”
许一丁脸有些红,挠着後脑勺发笑:“卑职不过一员末将,哪里重要呢,二位将军放心,下次我一定及时汇报。”
“没下回了,”唐颂命他立正,问道:“怎麽辨别鼓声的,说来听听。”
见她面冷,许一丁吓得不敢嬉皮笑脸了,忙道:“回唐将军,闻鼓即战,闻钲即退……”
听他声调抑扬顿挫的说完一通後,唐颂又问:“方才大军是击鼓还是击钲?”
“回唐将军,击钲。”
“这不是听明白了麽?既然是击钲,因何不退?”
“我……”许一丁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