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百应。
“他人恶鸣,我扬善音!”
声势浩大。
秦哲惊恐的看向朝臣班列中,发声之人是四门馆的一衆学子,他们目露愤慨,慷慨激昂。
奸恶勾连,窃起皇庭。
这是对平康帝的控诉,他就是摧毁大秦半壁江山的恶人之一。
“他人恶鸣,我扬善音!”
这是天下人对他的审判,他们声息不倦,他们身边的大臣们沉默着,这样的沉默是一种有力的附和。
“原荣!”一人向他追去,“我跟你一起走!”
是户部度支员外郎常子依,他追到杜郁茂身旁,望向丹墀上,冲着他的上司户部尚书于羡岂招手,“尚书大人,咱们户部暂时就交给您了!”
“栖同!你!”于羡岂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声哽咽,“你小子……”
“别拦了,放他们去吧。”段浔含泪轻喟:“国有此生此士,天不亡我大秦。”
呐喊的声浪震动高瓦,杜郁茂昂首看向太极宫的殿檐,消融的雪水碎玉般的落下,那条龙脊显露,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
戌时。
她离开值房,独自步入甬道向前走。一眼望不穿的路径幽暗深远,宫灯不足以探照到它的尽头。
所以当有人出现,是光影转折那一瞬间的事,她在距他堪堪一步之遥时才止步,他身影靠着宫墙,一擡眼,目光已经逼至她的面前。
巡防的侍卫们刚刚经过,独留他们两人在此,她垂眼,静视他的刀,倘若他有意图,她的血便可以为今夜宫灯里的烛芯再添一抹红。
“之前我听说韦司长离开长安了。”
她低声说,倒是有不扰乱宫禁的自觉。
韦笙低嗤:“闭嘴。”
她擡眼,望着她,眼底的烛光跳得热闹,唇乖乖抿着,一言不发。
串街的风声经过後,只馀寂静。韦笙推开墙,逼近她,凝视她:“跟我去原州。”
他的语气分明是恫吓,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饵,她却只轻轻点头,答应说:“好。”
他微怔,不及多想,便听到又一班侍卫们走近的脚步声,他收刀擡手,攥住她的手腕,背过身拽着她向前走。
忍耐寂静使人万分压抑,他强忍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为什麽要答应?明知我的目的,不是麽?”
她轻声反问:“韦司长有了答案,是麽?”
韦司长,展鹰犬之用,还是展鹰扬之志,你作何选择?
那天在菊瓣满地的甬道里,她问他。
他微微顿足,这样,她踉跄着,跟到了他身侧,他能察觉到她注视他的目光。
他调眼,同她对视,冷声警告:“梁落声,不要自作聪明。”
她眼眸中的烛焰愈燃愈烈,溢出光来,在他的威逼下,她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