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梨子你……”
太宰治的话突然止住,他看着那双从来没有变化一瞬的笑脸,那双翠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却又好似不再看着自己,那麽温柔,又那麽空洞。
——说到底,上梨子彻仅仅只是坐在那露着认真倾听的笑容罢了。
公式的笑容甚至挡不住上梨子彻脸上试图隐藏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认识到这点,太宰治突地没了兴趣,整个人缓缓向後靠去。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天花板,望着那有些刺眼的灯光,突地冷笑一声。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费那麽大劲瞒着森先生将上梨子彻关在这又是为了什麽呢?
防止森先生和魔人下手?
避开外头愈演愈烈的风波?
还是……
拦着上梨子彻,不让他离开港口黑手党呢?
让一个明显有了目标方向的家夥继续留在这片黑暗?
真是可笑。
就不该以为,这麽久的相处丶哪怕只是上下属的关系丶哪怕只是上梨子和黑蜥蜴之间的关系,上梨子彻会表现的在乎一些港口黑手党的……
难道想起那个少年之後,上梨子彻在港口黑手党所经历的一切都可以毫不在意吗?
那麽……
对方都完全不在乎的事,自己着急什麽呢?
上梨子彻到底怎麽应付森先生跟他有什麽关系?
上梨子彻到底会不会留在港口黑手党又怎样呢?
外面谣言四起怎麽应对关他什麽事呢?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太宰治用手挡住深沉的双眼,即使挡住刺眼的灯光,但眼前仿佛依旧有跳动的白光扰人心烦,令人作呕。
漫长的寂静里,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好似没有任何变化的视线,不似以往带着亲近或是彼此嫌弃,淡然的丶没有任
情绪波动的,就像是他们俩之间真的只是陌生人似的。
这样的联想令太宰治厌恶,但随即,厌恶被一点一点藏于心间,酿造成最深的恶意。
所以待他的手放下,已然是一副挂着笑容丶嬉皮笑脸的模样。
“算了,随便你打算做什麽吧,不过在你去送死前,我得再确认一下——我还是你的债主吧!”
太宰治的声音带上了丝轻佻,却感觉比方才沉着脸时距离更加遥远,更加的令人捉摸不透,
“我可是废了老大劲才把你从梦中叫醒呢!这救了你两次的恩情,你打算怎麽还呢?”
“上梨子,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呢?”
他一向不喜欢用这种应对外界的模式面对上梨子彻,或许是两人之间的太过相似,连僞装都没有了意义,那就干脆用彼此最恶劣丶最黑暗的一面互相折磨,又互相展露伤口和痛处,最後再向对方伤口上跺上两脚扬长而去,但就算只知道黑暗中有一个同样劣质的灵魂在静静腐败也是慰藉,彼此悄悄感叹着:
看啊!那个和我一样愚蠢的家夥还不愿醒来!
他和上梨子彻太过相似了,同样是在这满目狼藉的世界选择停在森先生身边的舟,同样是欺骗自己保持原状丶不愿在既有的现实面前苏醒的胆小鬼,同样是居无定所丶妄图寻求毁灭的自毁者,所以可以共同腐败,所以可以共同溃散,所以可以共同迷失于黑暗
——但不能,有一方先看到光芒。
太宰治笑容藏着恶劣,引诱上梨子彻留下的想法早已改变,他怀着深深恶意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上梨子彻开口,望着上梨子彻的眼神和以前望向任务目标的眼神如出一辙。
“那你觉得我该用什麽还?”上梨子彻好似没有看到太宰治眼底的危险,他反问道,按太宰治所希望那样将主导权主动送到太宰治手中。
“嗯让我想想……你在港口黑手党的一切都基于我救了你这个前提吧,那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相当于你在港口黑手党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嘛!”
太宰治轻飘飘的说出资本家言论,却没在上梨子彻脸上看出一丝反对,心中更加烦躁,但面上笑得愈发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