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修回到家,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自然地脱下外套,躺在周翔身边,亲了对方一下,闭上眼睛准备结束这疲惫的一天了。
周翔本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着,他感觉到晏明修回来了。
“明修。”周翔睁开眼睛,黑暗中朦胧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不甚清晰的轮廓让他鼻尖酸涩。
“嗯?”对方应了一声。
周翔却没有回复,他害怕让对方听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微泣声,调整了很久,直到他觉得自己还算平静时,才小声问:“你明天还要去哪儿吗?”
“哪儿也不去,在家陪你,你呢,要去实验室吗?”
“要。”
“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那我就去找你。”
“要是你找不到怎麽办?”
晏明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开始耍赖皮:“你不会离开我的。”
今晚的月光不太明亮,窗外也没有灯光,四周寂静无声,夜黑得彻底。
周翔一生眼泪不多,就算是悬崖勒马的那须臾数年也不曾委屈到哭出来,他自认为是个战士,兵戎刀戈,做过的事他从不後悔,只怪自己控制力低,为了弥补自己的任性,他只有扛起刀剑与命运抗争到底。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麽是在这个时候缴械投降。
晏明修就鲜活地躺在他身边,他却那麽委屈。
周翔别无他法,只能凑过去拥抱晏明修,好像为自己穿上戎衣,又逐渐地拥有了继续抗争的武器。
「8:20AM」
不知不觉间,新的清晨又悄然来临。
晏明修舍不得浪费自己刚刚休息过後充满格的精力,两人五天不见如隔三秋,情意的星星之火在一方的热情下瞬时有了燎原之势。
“今天翔哥要安静些,最好不要出声。”晏明修突然想起今天有董事会的老顽固带着司法局来生态公园的其他区安装热感器。
“那你就轻点。”
“好吧。”晏明修知道这次必定不会尽兴,只能动作稍轻先暂缓这几天的分别之苦。
有些憋屈,连取乐之事都要克制着,就好像收了礼物不能拆一样。
但是与早晨的清辉相伴,这种克制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情怀,散发着神奇的美感,就像是光落在人的身上,触碰起了火。
因为无法彻底排解,周翔的眼睛充泪。
“翔哥怎麽眼眶是红的,昨天晚上偷偷哭过了?”晏明修的手撩起身下人的额发,沉沉地望入那人的眼里。
“没有……”周翔否认。
口是心非在晏明修面前是不太管用的,他察觉到了周翔的难过。
身体的肆意妄为凝结在眼泪里,挣脱泛红的眼眶,落到耳心处,周翔现在很不好受,实在没办法向晏明修解释那麽多。
晏明修没有见过这麽晶莹的翔哥,算是偶遇惊喜了,他无法满足于潜藏在沟壑里的冬日篝火,决定让它如同地狱狂火般燃烧,才能压一压他心里难得一见的邪火。
“对不起,我要不守信用了,翔哥,拜托你辛苦一些。”
“晏明修,我不允许,你……”周翔知道自己无论再怎麽“辛苦”都是无法在云海翻涌时忍住的,他极力阻止,晏明修却仗着优势直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双白玉兰颜色,纤细骨感的手竟然这麽有力量。周翔的脑海中浮现他们一起牵手共行过的路,晏明修的手握起来很细滑柔嫩,却没多少温暖的度。
喉咙中本该放浪形骸的声音在那力量下悉数化为深谷尽头的闷响。
周翔发誓,等他有力气那天,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任性骄纵的臭小孩。他一只手臂委屈地蜷在身侧,却丝毫不软弱地控诉着对方的无赖,将白得透光的肩头掐出了几道红印。
晏明修有一种几近野性的分寸感,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把这两个相互冲突的词语组合得天衣无缝。他擡起水涔涔的右手,歉疚地看着周翔,“保证以後不会了。”
周翔不想理他,侧过头,回答:“我觉得……推销员的保证都比你靠谱。”
“那我帮你收拾一下,然後做饭给你吃。”
“还没吃饱,早上胃口这麽好?”周翔有意调侃他,望着对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晏明修微微脸红,撇开脑袋,默默地收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