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逼实验很痛苦,”晏明修突然不明所以地说,“我能记起小时候一些事情,想起自己好像有一两个哥哥姐姐,但是很快,我就离开那个地方了,被送到一座黑塔里,有个男人,每天都会来教我不同的学科知识,我一开始还会哭闹要回家,後来每一次我反抗得很激烈的时候,他们就用蓝电流折磨我,电流不大,但是很疼,我承受不了太久……”
“黑塔的监护室里,有一个收音机,我每天都会等一个读诗的节目,我有很多书,但是没有诗歌可以看,因为他们说那是没用的东西。”
“我每天要对付很多个不同精神体的哨兵,有时候会输得很惨,一旦我输了,他们就会把我关进光晕室,一个全是光污染的屋子,会让我变得痛苦又暴躁……我觉得白象的食物很好吃,因为我每天的食物就是味道很奇怪又很浓重的药剂,那能让我变得更强。”
周翔听罢,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说什麽。
晏明修带着几分委曲求全的意思,神色又那麽胜券在握,“翔哥,现在你了解我了,可不可以……继续只对我一个人好。”
周翔难受地看向他,进退维谷地问:“晏明修,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不心软,对吧?”
“是。”晏明修也很坦然。
“你休想,”周翔轻轻摇头,“除非你能保证你永远不会离开白象,否则我们之间,只能是一堵墙。”晏明修那些骇人听闻的童年回忆,确实让周翔心里弥漫着心酸,正因为如此,他更觉得他要跟这个人保持距离。人在感情上来说,讨厌生死相距。
「10:00PM」
周翔趁着成年大会的时机,跟生活管理的向导协商了晏明修更换宿舍的事情,负责生活管理那位性格温和到有些柔软的向导很轻松地回答:“没有问题,他现在十八岁了,是应该避避嫌。”
周翔很高兴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难处。他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宿舍,准备清洗一下自己就睡觉,走进宿舍门後,他打开灯,却发现一位许久没见过的朋友蜷在墙角,一团毛茸茸的小黑球似的,那是晏明修的精神体。
周翔发现晏明修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荒原猫身边,在柔顺得不像话的猫毛上轻轻捋了捋,却发现了异常,手指停在猫背上的一处,明显可以感觉到,那是一处伤疤。
荒原猫感觉到周翔的抚摸,在主体睡梦意识形态下醒来,它擡起头,眼睛周边有一处红色的缺口,有一只耳朵残破不堪,浅紫色的瞳孔水盈盈的,神色很沮丧。
它现在是一只孱弱的小黑猫,没有一点戾气。
周翔将他抱进自己怀里,“为什麽明修把你藏起来?”
荒原猫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舒舒坦坦地趴在周翔怀里,委屈得直蹭脑袋。
“好了好了。”周翔轻柔地抚慰他,随後擡起头,进入了晏明修静寂的精神园。
周翔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向导,他很少能被哨兵的情绪感染,大部分时间,他充当主导者,带领对方走出困难的情绪之中,但是就在这一刻,他被晏明修脑海里那些悲伤的情绪入侵得□□。
“他们……一直都在欺负你吗?”周翔这句话似乎是在问荒原猫。
荒原猫爬到周翔肩膀上,用粉嫩的爪垫贴在周翔的脸颊上,止住了一滴不知何时从眼睛里落下的泪。
周翔握住那小爪子,轻轻捏了捏,“对不起。”
荒原猫再一次消失了,周翔看着床铺上的晏明修,呼吸均匀又安静,难得地有些乖巧。周翔躺在了晏明修身边,静默了一阵,还是侧过身抱住了对方的腰。
晏明修迷糊之间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睡姿,把自己脑袋埋进周翔怀里,他亲了一下周翔脸侧,又无辜地睡去。
周翔又心动又无奈,他捏住晏明修的耳朵,轻狠道:“装可怜的一把好手。”
“翔哥,我好想留在你身边……”晏明修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一句。
周翔的理智又在一瞬间崩塌了,被搅碎得粉末都没剩下,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缴械投降了,在挣扎了那麽久之後,还是在自己的本心前认输。
“晏明修。”周翔轻唤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应答,于是只好自己主动梭下身子,拉过晏明修的衣领,在被褥的温热里亲吻了对方同样温热的嘴唇。
晏明修尝到甜头,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圈住周翔的腰,紧紧地与对方缠绕,甚至都已经感觉到融为一体,他还是步步紧逼。
晏明修销魂蚀骨的吻让周翔一时招架不住,头脑发热到一片空白,鼻尖竟然隐隐约约攀附上不知何处来的香味。
“翔哥,我记得你说过,等我到了十八岁,我什麽都可以向你要。”
“不行……这个不行。”周翔瞬间意识到了晏明修的意思,即便是急到快要断气窒息,还是用残存的理智拒绝了。
“那你的话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晏明修今天睡眠很稳,是因为注射了向导素的缘故。刘博士不知道是对周翔的向导素不自信,还是对晏明修太担心,用量总是过度,每次看得蔡威都暗暗擦汗,担忧着注射这麽多会不会出事。
“给我吧,翔哥,算我求你了。”
晏明修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征求周翔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