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采萱的嘴角抽了抽,变味的想法也随着盛梧清玩笑话般的语气烟消云散:“……这样……吗……好。是我不懂你们了……”
盛梧清点头,说:“……是的,就是这样。”
殷采萱谨慎地瞥了眼鄂子墨,试图从旁人眼中挖掘到什麽捡漏的信息,但鄂子墨神色没有一丝破绽,只一本正经地对殷采萱点点头,示意盛梧清说得没错。
然後扯了个话题,带着殷采萱离开了他们的位置。
听着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突如其来觉得难堪而没敢有任何反应只能装死的陆云蘅憋了半晌,终于有了空隙抽嗒两下。
盛梧清松了劲儿,坐下,陆云蘅也松开了他,扑通一下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重获新生,一时谁也没说话。
少顷,盛梧清看着他开了口:“……真的没有身体不舒服吗?刚才我看你喘不上气。”
陆云蘅闷着摇头。
“那你做噩梦了?梦到什麽了。”
陆云蘅还是摇头。
盛梧清回想起刚才陆云蘅惊醒後双眼通红的样子,想不通他到底梦到了什麽伤心的事情。
是梦到糖球和他之前捡到的小猫那样死掉了?
还梦到小时候带大他的奶奶了?
还是梦到……梦到什麽了呢?
“陆云蘅,我觉得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盛梧清轻声问:“……是压力太大吗。”
陆云蘅埋在臂弯间的呼吸滞了滞,对于盛梧清和盛楠同一脑回路的情况无话可说,还是摇头。
盛梧清看着陆云蘅只露出来一个脖颈给他,不止一次感觉面前的人看起来挺好相处但实际上这个人内心的隔阂很深,想要穿透进去看清他丶拿到通行许可证,是个很难的问题。
他现在被拒之门外。
不止现在。
“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不过如果你的压力真的很大,告诉我,我不介意开导一下你。”
陆云蘅的声音也闷闷的,带着一点微微的沙哑,听起来就是哭过後的声音:“……不用。”
盛梧清垂眸,也不强求:“……好。”
片刻,陆云蘅突然转头趴着了,面朝向他,正好撞见盛梧清的视线。
盛梧清眨了下眼,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和慌乱感,仿佛他这样盯着陆云蘅是很正常的,脸上的微微惆怅和担心也是正常的。
就是这种样子。
陆云蘅想。
就是这种样子,让他总有一种错觉,让他感觉盛梧清很在乎他。
盛梧清问:“怎麽了。”
陆云蘅的眼睛一片湿漉漉,殷红成一双鲜艳的桃花,噙着泪看人,不说话,莫名让盛梧清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麽事情,从而也跟着心揪得紧:“……看着我做什麽,怎麽了?”
陆云蘅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淡漠的神情哑声说:“……梦到小时候了,被人欺负,又要挨打,还要挨骂……那些人说我,是个杂种……是,妹妹,”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把放在嘴角边的拇指往嘴里塞,不安地啃着他的指甲,平淡的眼神也一直飘忽,“……应该做一个女孩儿,才对……”
盛梧清皱眉,把他往嘴里放的手拿了开。
陆云蘅愣了一下,仿佛立马回了神,忙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
盛梧清手中一空,沉默,随之蜷缩起手指,问:“……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你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陆云蘅眨眼,已经凉透的眼泪在眼眶里蓄着半晌都干不了,顺延沁湿了他的睫毛,他呆呆地看着盛梧清,喃喃地说:“……男孩。”
盛梧清道:“那就是男孩。你是谁,你说的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