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及的目光轻巧地从顾为停脸上掠过,想道:赌命的事……顾为停要是知道,就是把京城掀翻也不会同意的。
萧及只淡淡道:“我会尽量挽回这一切,你相信我,就不要插手,我能解决。”
“……。”顾为停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萧及,他要做的事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自己也不确定以後结局如何,更没有底气要萧及跟自己走。
萧及看着他沉着脸自己在那拧巴,逗弄大狗似的勾勾手,“不是生我的气吗,这麽关心我做什麽?”
“殿下不是要跟我散了,那为什麽还要在我身上砸钱,帮我和谢家牵线?”狼崽子没那麽好糊弄,逼近他,握住他伶仃的手腕。
萧及轻笑,“可能我觉得你能赌赢吧。”
顾为停凝视着他,“不,殿下就是也喜欢我。”
萧及沉默片刻,拉他过来,难得的主动顾为停心跳加速,顺从地顺着他的力道靠近,甚至自作主张地压在他上方。
两个人视线交融,顾为停敏感地察觉到一丝躁动,以及一点不安。两个人许久没见了,在北线的时候几乎天天厮混,回了京城反而不能天天在一起。萧及和在外营造的人设相反,并不重欲,他胆大妄为的布局,急剧消瘦的身体,都让顾为停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萧及做事不留把柄,在情报方面比他高了好几个段位,顾为停又一时抓不住源头。
顾为停仔细地,一寸寸地用目光把萧及吃掉,“我说对了,是不是?”
萧及轻飘飘地送了他一个落在唇角的亲吻,之前这通常是某种默许的开始,那目光里带着轻佻,顾为停顿住,难以抑制似的粗喘了一声,埋头下去吻他。
萧及被他撩拨得火起,层层叠叠的衣物散乱,顾为停却掐着那个点不肯给他,逼问道:“谢扶风有我好吗?”
萧及快被他折磨哭了,折腾了一身的汗,还是推不开他,只能要去不去的吊在顶峰上,每时每刻的滋味都销魂蚀骨,细细地打着抖,被顾为停搓了两下顶端,眼眶都红了,软着声音说:“……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别提别人名字,瑞王妃醋劲这麽大,本王都要吃不消了……啊丶啊啊……你别……”
原本平整柔软的锻面软毯被揉皱了,萧及细白纤长的手指按在上面,断断续续的低吟和一点轻微的啜泣从塌上飘远出来。顾为停被他轻而易举地哄好了,也是怕他身体受不了,最後给他伺候出来,那玉白的手指用力得关节都发粉,似乎不堪承受,用力抓揉了片刻,被一双带着陈年刀疤的手扣在手心里,才倏然卸了力,像是犹在馀韵里,被自己默许的最後放纵累坏了。
到五月末的时候,越隆的生意在官府的重压之下已经难以为继,不知什麽时候起,越隆已经聚集了上万的壮劳力,从江南小巷间,岭南的城道里,百姓都听说了这件事,有人说当年的北线战神顾为停没有死,是被洛氏诬告陷害,否则为何原本洛氏的人出事,最後洛氏摘得干干净净,弃车保帅,为何顾为停不在北线,匈奴人就格外猖狂,北境袭扰频频苦不堪言?
这是萧克的逆鳞,这消息到京城,萧克就立即调了军队,把这只势力打为反贼,要出兵讨伐。
这一夜萧克连夜召人拟定剿灭叛贼的方案,要求务必把反贼剿灭在萌芽之中,可是第二天晚上不到,谢氏就站出来说那桩谋逆大案另有隐情,谢氏和顾为停都是含冤蒙辱。
这下萧克恼火极了,连夜召萧及入宫,质问萧及谢氏那边是怎麽回事。上次密谈之後萧克就不再信任萧及,萧及和他保证,第二天上朝时给他一个交代。
这个早朝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瑞王不担朝政,虽然是亲王,已许久不曾上朝,再见面的时候不少人都有些吃惊。
萧及憔悴得很明显,瘦得朝服担在身上都在晃,那种往日里嬉笑胡闹的轻浮劲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今天他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卷宗,上面都是陈年而难以收集的详细战况记录,通常是战後文书整理出来的,因为实际意义不大,都是随手一写,简单地写着顾为停征战多年,历任何地,于何年何月斩杀匈奴大员何人,上面很多是边地文官的笔记,也有不少是顾为停自己的字迹。
萧克的目光瞬间严厉起来。
萧及一步步走进来,阶前殿下,衆目睽睽,他跪拜之後道:“臣先帝第五子瑞王萧及,今日觐见事由有二。其一,奏请陛下重啓岭南贪腐通敌大案,洗刷谢忱行谢大人和顾为停将军的冤屈。其二,彼时立储,中宫只有洛太後主持事务,臣如今恳请陛下查明,父皇是否死于洛太後之手。臣怀疑,洛氏为了掩盖自己收受贿赂和叛国通敌的罪行,谋害先皇。”
朝堂上文武大臣一时议论纷纷,洛氏门徒神情各异,谢氏的人不甘示弱。
此事直接关乎到萧克皇位的正统性,反过来捋逻辑就有个问题,如果洛皇後篡夺了所谓的衣带诏,那现在萧克还应该主持查案吗。这两件事联系很深,但皇位之事一定比岭南案更有爆炸性,足以让萧克自顾不暇。
果然萧信第一个站出来道:“臣附议。”
几个党羽站出来说:“兹事体大,瑞王殿下是有什麽证据,都可以呈上殿来,如果属实,臣恳请陛下不可藏私,务必明察啊!”
白发苍苍的老臣也迈出来齐声道:“请陛下明察!”
萧克的目光像一柄刀子,穿过跪得密密麻麻的人群,落在萧及身上,坐在王位上纹丝不动,沉了沉,道:“瑞王,呈上你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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