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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雨还跑出去,不知道找地方避雨吗?!”刚开门,刘庆玖只是看了一眼便严词道,“多大人了,还不如你弟弟让人省心?”
孟修源正要开口,孟鸷便搂住他的脖颈溜进门,窜上二楼,把刘庆玖抛在脑後。
“喏,我也不太懂琴。当时在广州公园里拍摄时正好看到一个拉琴的女孩,去问了问,然後给你买了一把一样的。”
木制的颜色袭来,似乎传出扑鼻的沉香,琴弦在夜里泛光。
“我一个从没接触过音乐的人,你送我琴就太浪费了吧?”孟修源没有伸手去接,“这琴很贵吧?”
孟鸷将琴放下,然後喝了口桌上已经冷了的水,“你初中快毕业的时候,还记不记得?你正好十六岁生日那天,我接你放学,你当时在琴行门口站了半天,在看小提琴吧?”
“你说什麽……我都不记得了。”孟修源道,眼睛却在琴弦上停留,久久难以移开。
“这个东西我问了,需要好长时间练习才行。”孟鸷笑着道,“以後上了大学时间稍微多一点,没事儿的时候练着玩玩。”
孟修源沉默很久,“……我会好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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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就要高考了,孟鸷这些天在家里也没闲着,在公园口干起了免费给老人拍照的行当。刚开始没多少人,但抵不过老人们一传十丶十传百的效果,後来来找他拍照的不止是老人,孩子丶年轻人丶中年人,甚至小猫小狗也在一旁凑热闹。
刘庆玖觉得做这个出力不讨好,相纸废了不少,也不挣钱,还浪费时间,出言阻止了孟鸷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得到成功,後来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给未琛明寄的信很快有了回音,是对方特意敲电报加急送来的,像是临时起意那样,但没说几个字,只是塞了一幅画。
画的是琉璃和银瓶儿相偎的画面。电报上写着:家中有喜,早归。
孟鸷顿时明白了未琛明的意思。琉璃怀了小猫,等他从西北回去就能看到家里多出来的猫崽了。
高考当日,孟鸷起得很早,本想送孟修源去考场却被拦下,孟春雷让他去量贩街买酒。
“什麽时候喝酒不行,非要现在?我送完小源儿回来给你捎一瓶。”孟鸷有些不耐。
眼见孟春雷即将发作,孟修源赶忙出声制止:“哥,量贩街和我考场是相反方向,你去买吧。”
孟鸷叹了口气,又让孟修源检查几遍东西,确定没什麽问题後才与他一起出了门,他们去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有时候孟鸷真的不明白,是不是每个家庭的父辈都有抽烟或者酗酒的习惯。从前每天孟春雷早上喝瓶酒就是常态,甚至有时醉倒在地,工作也顾不上。现在他因为喝酒丢了工作,反而变本加厉,将酒当水去灌,回家这些天孟鸷没见他清醒过。
“喝酒就算了,还非要喝最好的酒。”孟鸷嘟囔道。
去量贩街的路上正好可以经过东关邮局,鬼使神差地孟鸷拐了进去,他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新上岗的邮递员找了半天,忽然欣喜道:“你别说,还真有两封,都是南方寄来的。”
这个邮递员看上去不大,比小源儿小很多,找到信时他比收信的人还高兴。
“谢了。”扔下话,孟鸷笑着出门,站在邮局门口就拆起信件。
如果说只有一封,不用说也知道是未琛明寄的,可现在是两封。孟鸷有些不确定。
果不其然其中一份来自未琛明,不像上次的加急电报千里相送,这回是对方自己写的。而另一份则是穆林。
“卿卿爱人亲啓:
别後月馀,殊深驰系。
近来尚好?你要问老宅怎样?老宅还是那样,只是没了你它更孤单。
近日学了几道饭食茶点,柜上新添烧酒,等你来尝;小鱼开始住校,甚至不常回家;鸿梅姐病了,病得很严重,头上生了白发,大伟哥把船租出去,他不再出海,安心照顾鸿梅;鸿梅姐和柳一支是好姐妹,在医院里我见到了後者,她没变化,还向我提起你这个小炒摊上吃饭的男孩,说好久没见;都晏的妹妹都槲塘来广州几天,说是帮哥哥拿东西,你收到信时她也该动身去北京,她喜欢真姐,不叫‘嫂嫂’,满嘴‘姐姐’,两人性格很像,还问老宅是不是住着一个她不认识的漂亮哥哥,我想她在说你;杨哥很少来老宅,穆林姐倒是来过几次,她喜欢小动物,说看到琉璃就像看到你,等琉璃生下小乖,我们送她一只好不好?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又像什麽都没说。总之近来无事,心里却安静难耐,夜夜难寐。等忙完手头的事就去寻你。
为了秉承家族一如既往的忠诚,我选择爱你始终,沧海桑田,此心难移。
纸短情长,诸事顺意。
爱你的未琛明”
句句没提想念,句句都是想念。孟鸷的喉咙像是噎住了,半天没发出声音,擡头让阳光扎进眼睛里好久才将那惹人笑话的泪花堵了回去。
正了正神色,拆开下一封信。
这封信很简短,字迹端正。在孟鸷记忆里姐姐认的字不算太多,字迹也并非如此,看来是找了代笔,否则也不会这般简略。
“弟弟:
别来无恙,思之情切。
家门口有卖字先生,赶忙找对方代笔一封。公司的事我不甚关心,只知道它风头很盛,贵客不断。近日却意外得了几份报纸,听了些风言风语,报纸上称未哥儿行事不端,挥霍钱票,吃了回扣,还说他对你有难言之情,你又借公司名义揽私,附着照片与证词,证据确凿。无复和我都不信,正在彻查,如今你不在这里,正好避风头,别回广东,好好玩一阵。”
这封信简短到甚至没写落款,或许是为了省钱,毕竟很多卖字先生是按字数要钱的。
信的内容让孟鸷皱眉,这明显是栽赃陷害,只是是谁看不惯未琛明,还拉他一起下水?未琛明在信里怎麽什麽都没说?
尽管姐姐不许他返回,但他已决意过两天就啓程回去。西北的采风可以推脱,日後都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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