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命令下达以後,所有人立刻按照划定好的方案执行。
烟雾弹从各个方向冲天而起,机枪在前线压着火力。
视线的能见度降低以後,其馀感官猛地翻了好几倍。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撤!!”
路怀勋亲自执行最後的击杀任务,没有人会怀疑任务结果成功与否,只有一道更沉重的问题摆在眼前。
“路怀勋呢?”
“我他妈问你路怀勋呢?!”≡
裴立哲双眼赤红,嗓子哑得像被浓烟熏了三天三夜。
颜浩彬沉默不语,手握成拳头,慢慢地,把掌下的弹壳捏得变形。
暗红的血从掌缝里往地上滴,他像浑然不知,满眼的泪唰地落下来。
“你这是什麽意思——”裴立哲的声音也被什麽噎住。
他一把抓住颜浩彬的领口,控制不住怒火,“谁他妈让你哭了!?老子兄弟还没死呢!”
孟旭肩膀里还嵌着弹片,却感觉不到疼,只盯着刚撤出来的地方,侧着半个身子,伤口像张开大嘴似的,鲜血在疯狂往外涌动。
侯建坤撕了块止血棉糊在他肩上,跟他并排在车的後座,几秒钟以後,忽然用手捂住脸,头低下去,整个人颤唞起来。
绝对服从命令的条件反射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无比讽刺。
命令是服从了,可下命令的人呢?
“肖洪东也不在。”
电子地图记录了肖洪东最後的位置,那里离建筑很近,显然已经超过了路怀勋划定的火力范围。
他是唯一一个擅自行动的人。
孟旭额头和太阳穴暴涨出青色的血管,他咬咬牙,竟然说,“我回去救人。”
不就是违抗命令吗。
给我八个处分也认了。
只要你能回来签字……
“去他妈的完美撤退路线,我跟你回去。”
裴立哲仰头看着天,阳光激得眼睛酸疼,他有十几二十年没见过自己的眼泪了。
蒋啓一反常态地没有看电脑,也没调试他那堆精密仪器。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冲动。”蒋啓睁大眼睛,酸涩的感觉却压不下去,“队长一定不希望我们再回去。”
……
万籁俱静的黄坡下,仿佛远处的硝烟也被冻结了。
天空突兀地响起巨雷般的螺旋桨蜂鸣声,电台闪烁出一个陌生的频段。
“老朋友们。”温彻斯特声音懒洋洋的,“我刚从里面出来,都挺惨的。”
他顿了顿,“你们路队最後让我带句话,联系查理把屋里的炸弹清了,摆着怪吓人的。”
这边神经高度敏[gǎn]的人同时抓住了“最後”这两个字。
甚至连开始考虑这两个字什麽意思都觉得手脚冰凉。
可温彻斯特还在说,“顺便也帮我带句话。联系你们财大气粗的老冯,要想领这两个人回去盖国旗,先准备好钱。”
【作者有话说】
又
改
了
一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