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怀勋沉默下来,目光从邵言身上移到窗外。
窗外是最浓郁的漆黑,震耳的炮火声在夜里也并不安分。
似乎能看到飞机坦克在战场上开火,巨型现代武器不用过分讲究命中率,每一声轰炸背後,都有鲜活的生命。
有什麽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路怀勋深吸了口气,声线有些发抖地说,“那孩子,跟思齐一样的年纪……”
邵言自己眼圈也红了,他强忍了一会儿,半个身子都俯下,额头抵在膝盖上。
是因为那个人生本应该刚刚开始的孩子,更因为亲眼见到这个总是撑着整个雪鹰,看起来永远不会倒下的人,头一次露出这样的疲惫低落的神态,道出心底的柔软。
路怀勋艰难地伸手按在他肩上,克制着,不想放任这种情绪继续扩大下去。
像洪水溃堤,开了这个头,将来更难收拾。
“雪鹰从来没打过败仗。”路怀勋在说。
“他们敢伤中国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邵言擡起头,哑着嗓子应和他。
路怀勋点头笑了一下,收回胳膊垂在床边,慢慢闭上眼睛,“真累了,放我睡会儿……”
邵言在路怀勋手边的凳子上留了杯温水,起身准备悄悄离开。
关门前,忍不住又往队长身上看了一眼。
他稍稍往□□着身子,按着胸前的固定带,整个人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估计因为情绪起伏得厉害,肋骨的伤横在中间,可他不愿表现出来。
邵言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轻轻带上了宿舍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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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初路怀勋教邵言的那样,在战场上,压不住个人情绪永远是最危险的举动。
路怀勋风里雨里这麽多年,最懂这个道理。
于是到临睡前,邵言再次回到这间屋子,路怀勋已经看不出什麽异常了。
“谢了……”路怀勋见他进来,举了举手上的杯子。
邵言摇摇头,走过去坐在自己床边。
他喝完润喉的水,重新闭上眼睛,没打算再说话。
邵言越是见他这样,越是忍不住还有话想说。
“队长……”邵言隔着床铺叫他。
路怀勋哑哑地应了一声。
邵言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温彻斯特的目的?”
路怀勋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邵言,“他跟你说什麽了?”
“没有,只是猜想。”邵言又给他倒了杯水,边观察他的反应,边说,“从医疗队的事,到卖给雷特用于轰炸生活区的军火,再到……隐瞒另一个孩子的事,温彻斯特是故意的。”邵言顿了顿,“他不敢从中立方脱身,真正站进战场里,所以选择用这种方法从心理上折磨你。”
路怀勋听他说完,苦笑地摇了摇头。
邵言下意识拉住路怀勋的胳膊,颇有些严肃地说,“但温彻斯特想改变你,他永远也不会得逞。”
路怀勋盯着邵言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反手按住邵言的胳膊,轻轻拍了拍。
“信仰不同,选择不同。”路怀勋声音低哑,“面前是沾着人血的馒头,多的是人吃得欢快。”
邵言眼眸一动,“那我宁可饿死。”
路怀勋笑笑,“也多的是人宁可饿死。”
他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整个雪鹰都会这样选择。
【作者有话说】
其实……删的比加的多
越改越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