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陆炀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紧了紧手指,随後继续道,“这个实验经核实便是如今的丧尸病毒。”
“在暴露後,他们选择制造一场爆炸假死逃生,在沉寂几年後,又潜入庇护所抓捕无辜人员进行人体实验,後被相关部门抓住处死,但他们所进行的实验并未被根除,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让我们的世界陷入另一种灾难。”
“这两名科研工作者是一对夫妻,他们虽然身死,但还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名为谢忱。”
陆炀指尖颤了颤,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也是这场实验的受害者,换而言之,他和谢忱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杀母之仇。
他的视线很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他的视线又很重,各种情绪夹杂,沉甸甸地落下。
“这个孩子就是你吧,谢尘。”
谢尘,不,谢忱,他的目光终于有些变化,像是怀念,又像是恨意,但最终都被平静代替。
他笑了笑,擡起了头,夸赞道:“恭喜你们,发现了。”
谢忱的态度让人气愤,李琦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骤然喷发,“谢忱,我们还愿意站在这里听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奉劝你把血清交出来,这样功过相抵,或许还能减轻你父母造下的罪孽!”
谢忱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那笑容充满了讽刺意味。
就在李琦恼怒,想要再次斥责谢忱时,谢忱止住笑容,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炀几人,眼中的嘲讽快要溢出,“过?我有什麽过?”
“是我知情不报?是我见死不救?还是因为我是所谓加害者的儿子?”
“你!”
赵铭忙拉着想要上前李琦,让她冷静。
谢忱面带嘲讽,开口道:“需要我提醒你们吗?如果我父母有心想要瞒住自己的实验进展,你们觉得他们会这麽早就暴露吗?七年,七年!一项实验从零开始,你们觉得会有多大的进展?”
见李琦还想要说什麽似的,谢忱抢先道:“行,在你们心中我父母是天才,就应该如此厉害,实验进度就应该犹如乘坐了火箭,我倍感荣幸。”
谢忱的语气带着讽意,像极了阴阳怪气。
“那麽像我父母这样的人,会能够提前预料到事情败露,能够轻轻松松制作出或获取充足的炸弹原料,在进行实验时还有时间在房内埋下炸弹,最後轻易蒙混过关,死里逃生,也是合理的吧?”
谢忱并未停下,继续道:“亚当斯真废物,轻轻松松就让科研人员拿走被监管的炸药原料。又在爆炸之後轻松离开,轻轻松松瞒过亚当斯,不被知晓。原来我父母如此厉害,连集人类大成的人工智能都能轻易戏耍,想必我父母想要做领导层也是信手拈来的吧?”
“哦不对,在你们眼里,我父母对权力并不看重,他们只是科研疯子,科学怪人而已。”
“顺便还能在休养生息後再次瞒过亚当斯回到庇护所,再收买几个打手,让他们帮忙拐人,并且数年内没被发现,我父母可真厉害,这手眼通天的样子,你们说他们怎麽就甘居人下呢?”
说到这,谢忱像是想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一般,再次笑了。
如果之前谢忱说的话他们还能反驳,但随着谢忱进一步的反讽,就算他们再蠢,也该明白有蹊跷了,但多年来固有的认知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脑中的意识就像是被掰成了两半,一半在说谢忱在放屁,一半在说一向如此便真的是真相吗?
这群人中,脑子里打架最厉害的大抵是陆炀,他清楚地记得父母被抓走时的模样,也清楚地记得庇护所公布调查结果,记得向公衆宣布“仇人”的死讯时的情绪,大仇得报,兴奋又迷茫。
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这一切极有可能都是假的。
陆炀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这一刻,他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多年来所建立的认知缓缓崩塌,他突然有些迷茫。
庇护所说那夫妻二人没死在爆炸中就是真的吗?庇护所说抓人的是他们夫妻二人就真的吗?庇护所说他们处死了这二人就是真的吗?
没有任何可靠资料可以证明管理层说的是真的,陆炀从未看见任何佐证,证实夫妻二人没死,证实他们被抓後处死,这一切都只是管理层直接告知,就像是一则公告,只需要告知群衆,不需要他们辨别真假,他们只需要相信,不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所以,他真的恨错了人吗?
陆炀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在这明明灭灭的视线之中,只有谢忱是那样的清晰,谢忱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让他的心逐渐安定。
陆炀缓了缓神,轰鸣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看着谢忱道:“现在这些事说不清,和我们走一趟吧。”
当然,如今的陆炀不会将人押回统战署,他明知管理层已经烂透了,自然不会再将自己所珍视的人送进去,哪怕是最开始不清楚真相的他,也从未想过将谢忱抓回统战署。
他想的是,无论真假,谢忱已经暴露,他要想办法保下他,再探明真相。
谢忱的视线越过陆炀,落在玻璃门外面,他低声道:“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说罢,巨大的炮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