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下一紧,明白自己是被人看穿了。
她垂下眼眸,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别担心,我不会做什麽,你看,你想查的消息我都告诉你了,并且如此敏感的信息我也没有告知其他人,你可能不知道,你查的事,可是被上面封禁过。”
此言一出,女子又是一阵悚然。
“如果我真的有坏心思,女士,恕我直言,”馀洌再次靠着椅背,整个人异常松散,“这时候你已经被审判了。”
“请相信我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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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夥计,怎麽了?还颓着呢?”姜芪一步一步走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伸出手递给他一个装着热汤的罐头,随後坐在他的旁边。
男人接过罐头放在手中,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垂眸看着冒着热气的罐头,开口道:“我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芪显然知道对方口中说的是那件事,她眼底闪过一抹厌恶,骂道:“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丧尽天良,自私自利,毫无廉耻心的小人,能做出这种事也算是符合他们的性格。”
“怎麽会有人过河拆桥?东西是他们给的,异能者是他们造出来的,结果不仅不信任他们,还背地里在他们身体里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操蛋的恶心。”
大概是过于生气,五十来岁的姜芪居然冒出一句脏话。
她之前其实也知道那些人对于异能者的态度,但她以为只是对违反命令的异能者注入一些用以处决的药水,但她没想到的是,不仅是注入,还是一开始就将隐患埋藏在异能者的身体之中,这种东西哪怕是他们,都很难检测出来。
若是寻常,男人肯定是会调侃一句的,但现在他没有心情。
关于他们知晓异能者身体异常的事,还是从姜芪几人救下的人口中获知,就是之前手术麻醉药不够,被姜芪一盘子拍晕的人。
当然,不是对方直接告知他们的,他拒绝和他们沟通交流,如果不是那小子,他们至今不知道赵锦明等人做出的这档子事。
男人幽幽叹了一口气,“是我错了,我本以为他们会好好对待幸存者的,毕竟那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可不是现在的模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姜芪感慨一句,继续道,“你不打算做些什麽吗?上次你救人我可看见了,不知道是谁一天嚷嚷着自己多失望,多不愿管别人,结果真舞到面前,最是心软。”
男人纠正道:“我没有嚷嚷。”
姜芪失笑,“确实没有嚷嚷,但你表现出来的情况的确是如此。”
男人不说话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晃动的热汤。
姜芪叹了一口气,眼睛虚虚望向远方,不知道落向何处,“你真的忍心不管他们吗?如果再有人求到你面前,你真的会拒绝吗?”
“为什麽你这麽相信我?”男人擡头看向姜芪,眼中凝聚着的是对姜芪,亦或者说是对自己的疑惑,“一个人被自己所关心爱护的群体厌弃,会想逃避,会拒绝再次提供帮助,并且不再回头,不是人之常情吗?”
姜芪笑了笑,像是感慨又像是怀念,但更多的是信任,“因为,你是江闻泽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有千斤重,落入江闻泽的耳中,拉着他的思绪不断下坠。
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透过姜芪,他像是看见了什麽,又像是什麽也没看见。
江闻泽眨了眨眼,想要看清楚。
浓厚的云层溢出丝丝缕缕光芒,江闻泽迎着那一抹刺眼的阳光,视线再次模糊,但这一次,他看清楚了,他看见的是对他委以重任的导师,看见的是过去陪他一起探索的同伴,看见的是一个个目含期盼的普通人。
无论是什麽身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期盼着,期盼江闻泽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与光明,期盼他能带他们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期盼那一个崭新的明天。
莫名的,江闻泽眼眶有些发热,他指尖微颤,嘴角微微向上,似哭似笑。
是他错了,他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他错了,错得离谱,如果连他都背弃了曾经的理想与承诺,那麽他该如何去面对在探寻之路上牺牲的同伴?如果他都放弃了,那一个个镌刻在各处的姓名又有什麽意义?
他骗不了任何人,就算他曾经的确被无数人厌弃,但他从未放下心中的理想,他从未改变,一直是那个江闻泽。
江闻泽目光逐渐坚定,他扭过了头,将手中温度适宜的热汤一口饮尽,随後站了起来,“走吧,该行动起来了,这些年偷的懒也该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