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过了身,留空间给女子收拾。
女子连忙点头,怕耽搁陆炀的时间,将陆炀给予的外套草草扣在身上,因身上有伤,女子活动之下常常会牵扯到伤处,一时间,女子的表情有些狰狞。
她身上痛极,但一直紧咬牙关强忍疼痛,她的腿不便活动,但她也不想再麻烦对方,用地上的一块废弃铁棒当做支撑物,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陆炀给她的外套是一件很大的外套,其长度在她的膝盖下,将她露出的皮肤牢牢遮掩。
“我好了。”
陆炀闻言转身看向女子,这一看着实让他有些发愣。
女子仍旧狼狈,她右手扶着铁棒,左手抱着孩子,因为疼痛,她的双腿不断颤抖,仿佛下一秒便要倒下。
陆炀有些咋舌,他知道她身上有伤,本意只是为了让对方将衣服穿好,收拾收拾自己,收拾好後,他再替她处理处理伤处,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惊慌与顽强,硬生生站了起来。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扶着对方坐下,“我看起来像是救人救一半的人吗?等着。”
说罢,陆炀开始观察女子的腿脚,确定是骨折,并且没有明显移位後,将刚才找来的硬质物体折断成一个合适的长度,又用布条缠绕在她的腿上。
幸好没有移位,若是移位他也不可能拿出那类医疗设备给对方医治,他只能用这最简单的方法固定她的骨折位置,让骨头自己慢慢长。
一切完成,陆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了。”
这里做完,陆炀又给她做了两根简易拐杖。
她有些惶恐又有些忐忑地接下,陆炀帮了她太多太多了,她害怕自己没办法回报陆炀的好意,没办法满足陆炀的交易需求。
她心底仍有一层担忧,五区真的会有这样不求回报的人吗,他真的没有其他要求吗?
其实陆炀大可不必这麽麻烦,完全可以简单粗暴的就在原地解决,就算他想要换个地方,也可以直接将对方搬过去,但陆炀还是帮人帮到底,想着日後她还要带着孩子自己生活,还是为她处理了一番。
另外,考虑到她刚才被三个男性欺凌,陆炀还是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减少接触,他还特别好心地给了她一块布,用以将孩子吊在脖子上的布。
“你试试看,可以的话我们就走吧。”
女子扶着拐杖,有些僵硬地站了起来。
老实说,看着对方一个伤员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几十斤的孩子,陆炀有些负罪感,出于人道主义,他开口道:“不介意的话,孩子我帮你抱着?”
女子心中对于失去孩子的恐惧并未消散,只有看着孩子,感受着孩子的体温,她才能确定孩子的存在,才能确定孩子还活着。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陆炀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陆炀毫不意外地收回手,表示理解。
……
“说吧,我有些好奇,律法上没有连坐的说法,你的孩子到底是犯了什麽事才来到这。”
陆炀倚靠在墙边,眼睛一直注意着外部的情况。
他当然知道小孩并不是天使的代表,但他仍旧好奇五区的小孩到底是怎麽回事,毕竟有些孩子看起来不像是个胆子大的,当然,并不排除是因为来到五区後被压迫被欺凌,性格有所改变。
听见陆炀的话,女子心尖泛上一股酸涩感,她闭了闭眼,开口道:“我的孩子是被冤枉的,那是一场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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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名为周柳,在二十年前甚至可以说是吃官家饭的。
她父亲以及阿彦的爷爷,也就是她丈夫的爸爸,都曾在公裁院第一任理事长手中做工,他们二人倒不是什麽大官,就是普通武警。
那时候,庇护所刚建立不久,前任理事长也才上任一年,庇护所内百废待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因资源问题,仍有些纠纷。
前任理事长认为,如果长期维持一到五区这种按贡献分配物资的情况,最後会导致阶级固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可以从民衆中挑选一部分人进行培养,让他们在相关机构做工,按劳分配,让他们靠自己的力量赚钱,这也有利于社会的恢复。
而另一部分人认为,如今资源有限,与其去投资不知未来的普通民衆,不如先将资源集中于明显能够改变庇护所生存条件的人员身上,比如科学技术人员等有经验的人,应将资源向人才倾斜。
那时候,他们不是不想同时发展,奈何资源有限,他们只能择其一。
因内部分歧问题,最後是两方人员各选了一个区域作为试点,以最後结果进行定夺。
而周柳的父亲以及阿彦的爷爷,则是第一任理事长想法的受益者。
其实那时候他们二人也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普通民衆身体素质在这些年的摧残下,其状况有目共睹,在经过几轮选拔後,他们二人也被选拔上了。
领导集团的内部纠纷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确通过这种方法获利了,在他们看来,这是利民的好政策,故而很是支持。
但这个世界最是不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