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槐安在他身前坐下,怕他看不清还拿手机开了手电筒照着:“小心别把耳钉掉了就行,不好找。慢点往里戳,疼了我喊你。”
“嗯。”顺利戴好一边,塞上耳堵,沈闻枫朝枕槐安伸手,“另一个。”
枕槐安却直接起身,去拿了块苹果吃:“没有,就打了一边。”
“嗯?”沈语秋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打都打了,怎麽还光打一边的,这想买一对耳饰岂不是还要买耳钉耳夹两种各一对。
“……怂,不敢自己去打。”枕槐安嘴里含着苹果,咽下去之後又补了半句,“而且养起来太麻烦。”
“为什麽不两边一起打?”沈闻枫问。
“嗯?”枕槐安微微偏头,摸着耳垂上的小小饰品,“啊,高中的时候和文……和朋友一起去打的,我怂嘛,就商量着先各打一边试试。”
“文?”沈语秋眼里装满笑意,半猜着重复他不小心漏出来那半个音,咳嗽都咳不掉写了满脸的八卦俩字。
“对对对,就是他。”枕槐安拉长了声音,敷衍地应着,说完还向那满墙的照片歪了下头。
他有意把沈语秋的注意力从名字上引开,指着刚戴上的耳钉,说:“这个也是一人一个。”
果然,沈语秋听他这麽一说,开始盯着他耳垂上那一个小点看。一人一个的耳钉,这不就是定情信物?
枕槐安却没再关注他的反应,在原地低垂着眉眼,沉默了好一阵,又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说:“打完之後每天消毒什麽的也都是他帮我的,後来他……”
声音戛然而止,枕槐安抿着唇,手指抓上衣角,头越来低,垂下的刘海遮住眼睛,张了几次嘴也没发出声音。突然嗓子一痒,咳了一阵,帮自己顺气的手抓上衣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接上了话:“後来……没人陪我去了,另一边就一直没打。”
再等等吧。下次吧。
又是这样,简直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麽。
明明现实就摆在哪里,明明不说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可就是,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耳夹也挺方便的,”沈闻枫看他不想再说,十分善解人意地将话题稍微带偏一点,“还不用担心耳洞长死。”
“嗯,而且这种小耳钉还可能会丢。”枕槐安说。他平时很少把这个耳钉拿出来戴,就是怕丢。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因为多少有点头昏还是因为那个梦,鬼使神差地翻出来戴上了。反正小小一个也方便,这几天又不怎麽出门,就一直带着了。
虽说晚上有沈闻枫管着吃些清淡的,可耐不住枕槐安白天胡吃海塞,一个礼拜下来,咳嗽是见好,但也没完全好。换个说法就是,暂时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吃零食。
嘴里淡得难受,枕槐安看了看表,起身要回卧室,欲盖弥彰地说了句:“我要去干活了。”才关上门。
工作确实是有,但目前还不着急。着急的是他的舌头想和衣柜里的零食打一架。
沈闻枫坐在飘窗旁写作业,沈语秋在他旁边,随便抽了张没用的卷子画画玩。两人中间摆着一盏台灯,沈闻枫侧头看过去,沈语秋正咬着笔尾,歪头思考着什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过长的刘海别到耳後,只垂下几楼发丝,和瞳孔一起,被台灯照得亮晶晶的。
看着被他咬在嘴里的笔,看着他贴在笔上的嘴唇,沈闻枫突然想试一试。
“小秋。”
“嗯?”沈语秋下意识转过头去,眼神还有点发愣,随着猛然凑近的脸和唇上从未体会过的触感,逐渐化为震惊。
沈闻枫重新坐直了身子,脸上挂着与往常无二的浅笑,静静地看着沈语秋从耳尖红到脖梗,从怔楞到慌乱,一边止不住地咳嗽一边双手乱摸找手机。
会生气吗?会反感吗?哪怕会,小秋也不会说出来的吧。那……会喜欢吗?自己还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吗?
沈语秋终于摸到手机,沈闻枫也拿起自己的,点开界面等待新消息。
沈语秋:咳嗽传给你怎麽办!
沈语秋:而且店长还在呢!
两条信息一前一後弹出来,中间也就隔了几秒。
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回应,但沈闻枫心情很不错。揉了揉沈语秋的头发当做安抚,把手机扣在飘窗台上,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去逮枕槐安。
比起被别人发现和亲兄弟接吻,小秋更担心自己可能会被传上咳嗽。简直是超出预期的好结果不是吗?
枕槐安打开电脑,听着外面的动静,装模作样地做了会儿海报,刚支起一条腿想去拿零食,又被敲门声吓回去了。用堪比上学偷玩手机时碰到老师进教室的速度调整好姿势,才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开口:“怎麽了?”
沈闻枫推门探进来半个身子,见他方圆一米都干干净净,看来自己这是进来早了:“小树哥,只要你这三天管住嘴,下周一差不多该上班了。”
“啊,是哈,哈哈。”枕槐安现在已经不想考虑什麽上不上班了,满脑子都是怎麽保住自己的零食。
“别吃太油的。”沈闻枫没头没尾地留下一句话,关门出去了。枕槐安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高兴,门又被推开一个缝,伸进来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晃了晃,又缩回去。
枕槐安打开手机,没几秒就收到了消息。
沈闻枫:自己偷吃,别带着我弟弟。
回了个“了解”的表情包,枕槐安饿虎扑食一般拿出衣柜里的零食,再恢复做贼似的动作。悄悄拆开,一点点含着吃,为了尽量不发出声音。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麽,总之感谢让沈闻枫心情好的人或事,感谢自己可以不用再被迫与垃圾食品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