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叔看看瑟缩的猫,抱歉地笑笑:“好吧,好吧。”
他蹲在地上整理枪支,蓝文心紧盯他背影,快速划开他手机的紧急呼叫页面,拨打911。
十秒之後,电话接通了,蓝文心屏息,轻轻敲桌面,三短三长三短,是他曾在影视剧里见过的“SOS”求救信号。
敲完後,他果断挂断电话,剩下的听天由命。
叶叔收拾完枪支,回头与他对视。
蓝文心鼻尖有细汗,将脸埋进猫咪背部蹭了蹭,轻呼一口气。
“小文,听说你大提琴拉得很好,拉一下《四季·冬》给我听吧,就拉第一乐章。”
叶叔坐到沙发上,直视蓝文心,蓝文心被迫抱琴坐下,回想乐谱,心脏却像在打鼓。
窗外的冬天平静祥和,乐章里的冬天却一片肃杀之气,乐章开头一系列快速的同节奏琶音奏出凛冬里人们唇寒齿冷,阵阵发抖的状态,犹如在雪里上演猫鼠游戏,人被恶鬼追赶,不断奔跑逃亡,都逃不出死神的手掌,最终在雪地里丧命。
蓝文心一边演奏,馀光瞥见叶叔在客厅里踱步,有时在他眼前经过,有时绕到他身後,像神出鬼没的魔鬼在他身边徘徊。
奏到後面,蓝文心不禁冒出涔涔冷汗,最後一个音落下,他摆下琴弓,腰板突然绷紧,感觉有硬物抵住他後脑勺,蓝文心睁大眼,听见脑後传来“咔”的一声——
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叶叔把两大袋垃圾放去门口,看见一辆警车在大门停下,两个体格壮硕的警官朝他走来。
叶叔讶异道:“两位警官,请问有什麽事吗?”
稍年轻的那位左右张望,拆开两袋垃圾翻了翻,留八字胡的老警官沉声说:“先生,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定位到你这里有状况。”
叶叔纳闷:“我没报警啊。”
老警官出示证件:“请让我们进去看看。”
房内寂静无声,连猫都安安静静趴在沙发上,老警官下令年轻警官进房搜查,自己则站在客厅中央环顾一周,注意到叶叔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缠着纱布。
“你的手怎麽了?”
“刚刚做菜,不小心切到手。”叶叔挠挠头。
警官掏出手机按了按,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响了,他问:“这是你的手机?”
“对啊。”
老警官翻阅他的通话记录,确有拨过报警电话,他问:“这房子就你一人住?”
“不,我是房子的管家,房子主人让我住在这替他打理,这是他休假用的房子,他只有周末回来,平时住在曼哈顿,他的公司在那儿。”
“谁?”
“噢,他姓韩,中国人,我想你一定猜到了,他在那边名气不小。”
老警官眉毛一挑,瞟向从楼梯下来的年轻警官。年轻警官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老警官清清嗓子:“你的手机一直放在你身上吗?”
叶叔稍微回想:“我想……”他看向沙发的猫,“刚刚放在沙发上,也许是小猫胡乱按到,你知道的,猫都长了逆鳞,你不让它们做什麽,它们偏做什麽。”
年轻警官笑道:“那你的猫很聪明,会报警还会对暗号。”
老警官瞪他一眼。
“警官,我老了,养两只猫是希望在必要时刻发挥作用,它们曾接受过专业训练,社区人员教它们如何帮助老人报警,出事时喊救护车,唉,独居老人就是这麽可怜。”
老警官打量他受伤的手指,移步到沙发边上,俯身接近猫,其中一只金渐层立即压低身,毛发奓起,冲他尖锐地叫两声。
“你的猫警惕性很强。”警官说。
叶叔点头:“是的,它们比较怕生。”
“老先生,看来是一场误会,如果有什麽事再联系我们,另外我建议养猫不如养狗,狗比较懂事。”老警官说着,与年轻警官走出房子。
“我会考虑的。”叶叔挥手送他们走。
直到警车驶出道路,叶叔关起门,掩了掩窗帘,给韩以恪拨去电话。
他走到沙发边,伸臂对空气一挥,两只猫害怕地跳下沙发,躲在桌底看他。
叶叔单手擡起长沙发的坐垫,椅背瞬间往後倒,显露出沙发底座中空的构造,里面躺着手脚被缚丶嘴巴贴着胶布的蓝文心。
电话通了,叶叔应了几声,看一眼昏迷的蓝文心,回复电话那头的人:“没事了。”